1898年秋天的一天下午,张作霖正在辽西匪窝里和自己的结义兄弟张景惠、张作相饮酒,在山下刺探情报的“签头”汤二虎忽然上山禀报说:“三位当家的,奉天大将军曾琪有一桩军饷明日路过海城,小的特来禀报。”
“知道了,你下去吧。”张作相打发走汤二虎后转头对张景惠、张作霖说,“大哥、二哥,这桩买卖风险太大,我看就算了吧?”自古土匪只劫商镖,不劫军饷,一则怕打不过护饷的官兵,徒增伤亡;二则怕劫了军饷而招来官兵下死手的围剿,使自己走投无路。
“妈拉个巴子!这不是给董大当家报仇的好机会吗?劫!”张作霖一拍大腿,说得很果断。张景惠一看张作霖态度坚决,只好点了点头,这件事就算定了下来。
这董大当家的名叫董二虎,本是辽西匪首,一年前曾琪带官兵进入辽西大山剿匪,打死了董二虎。之后,这伙“胡子”便推举为人精干、机警过人的张作霖继任首领,所以张作霖虽是结义老二,但在这伙“胡子”队伍中,是他说了算。
这天下午,四辆大车路过海城,来到一个山湾时,两面山上忽然出现几十个手持刀枪、凶神恶煞的“胡子”。
“交枪不杀!”头戴狐皮帽、身穿羊皮褂的“胡子”同时大喊了起来。
“给老子……”官兵头目刚举起手中的枪,一个“打”字还没说完整,就被眼疾手快的张作霖一枪打趴下了。
“交枪不杀!”山坡上的“胡子”震天吼,山湾里的官兵一看这伙“胡子”人多势大,又占据着有利地势,想打也打不过,只好乖乖放下手中的枪,感觉还是保命要紧。
“妈拉个巴子!没想到老子要交桃花运了,呵呵!”张作霖劫下这饷镖一看,这奉天大将军曾琪让十几个兵丁没运饷,而是以运饷为名在护送他的姨太太。张作霖一看曾琪这个花容月貌、气质高雅的姨太太,骨头缝都麻酥酥的了,他当即传下“匪”令:“山寨摆酒庆贺!今晚我就娶曾琪的姨太太做压寨夫人,呵呵!”
可张作霖没想到,晚上酒足饭饱后他进入洞房时,自己的结发妻子赵春桂竟陪着这位姨太太。
“夫人咋在这儿,嘿嘿!”张作霖不好意思地用手捋起了头发。
“张作霖,你个王八蛋!咋说话不算数呢?今晚我就死给你看!”赵春桂杏眼圆睁,说着一把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心窝子。
“别!别!别!夫人有话好说,好说嘛!”张作霖一看赵春桂真要寻死,他竟“扑通”一声给赵春桂跪下了。
曾琪的姨太太没想到,这天地都不怕的“胡子”大王张作霖,竟如此怕老婆!她便赶紧说:“张将军当‘胡子’也不是长久之计,不如投了曾大帅,图个荫妻封子的好进身,你看如何?”
“曾太太说得在理,你如果答应了这件事,我可以不死!”赵春桂又说话了。张作霖一看眼前的形势,心知这两个女人已经串通好了,她们是下套让他张作霖钻啊!他看着执刀在手的赵春桂,知道让曾琪的姨太太做压寨夫人的事情已经成泡影了,便眼珠子一转,目光炯炯地逼视着曾琪的姨太太说:“你能保证我投靠曾大帅后,他不计较我当过‘胡子’、能重用我吗?”
“这个包在我的身上。”曾琪的姨太太说得很诚恳。
“那我就谢过曾太太!”张作霖说完又转头给曾琪的姨太太叩起了头……
第二天,张作霖带着自己的“胡子”匪队亲自护送曾琪的姨太太去了奉天。曾琪的姨太太也没食言,她对曾琪讲了张作霖的精明、能干和不得已上山当“胡子”的无奈,劝其收编委以重任。其时,曾琪也正为剿匪的事情苦恼,一听姨太太如此说,他便想来个死马当作活马医,以匪治匪,便委任张作霖做了奉天清军驻守辽西的马步营游击管带,让其维护辽西一带的社会治安。
旧中国,兵亦匪,匪亦兵,土匪让官军收编了就是官兵了。张作霖由辽西一带最大的一伙“胡子”,一下子摇身一变成了官军,其他的小股“胡子”害怕他的势力,竟争相跟风,一个个成了他手下的官兵。曾琪一看,呵呵!这张作霖确实是个人才,自己以匪治匪的策略见了成效,当初自己听姨太太一席话,收编张作霖这步棋还真走对啦!于是,他便又欣喜地上报满清朝廷,论功行赏,委任张作霖又做了马步营游击统带。
这天,张作霖在海城最大的酒楼举行宴会,一则庆贺他高升当了统带,二则给他的把兄弟张作相主婚。张作霖亲自出面,让海城一姓秦的富商将女儿嫁给了张作相。席间,张作霖举着酒杯笑呵呵地对张作相说:“今天我真心感谢老三告密告得好,让我和弟兄们为朝廷效力,大家不再当‘胡子’,图了个好前程,呵呵!”直到这时,张作霖的手下才得知,两年前张作霖抢来曾琪的姨太太,没让其做成压寨夫人,是张作相告诉赵春桂的结果。
原来,张作霖在海城开兽医铺,治马疾时就看上了赵春桂,只是人家是大家闺秀,怎么会嫁给穷困潦倒、做兽医的他呢?张作霖一次治死了海城附近一个“胡子”的一匹马,人家讹他1000块大洋,并扬言不给就让他给马抵命!张作霖一气之下,便串通张作相几个要好的朋友,杀了这“胡子”,没办法只好上辽西大山投靠董二虎也当了“胡子”。张作霖坐上“胡子”第一把交椅后,时常不经意间嘴边会挂起赵春桂,张作相是个有心人,一次下山劫镖时竟顺便将赵家小姐劫上山,强迫其给张作霖做夫人。
为了逼赵春桂就范,张作霖软硬兼施,但却没有动粗!赵春桂知道,她已经被“胡子”劫上了山,即使张作霖不欺辱她,将她平安放回去,家里有人相信“胡子”的善心吗?她已经狼入虎口,如果不死,就是浑身长嘴,也难保全名节了!于是,她便和张作霖摊牌提出了两个做夫人的条件:一是张作霖娶了她以后不再娶小;二是张作霖不能长期做匪,而要找个机会报效国家,图个好的出身。
张作霖一听赵春桂提的这条件,都是鸡蛋上长毛的事情,他当“胡子”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能管那么多吗?便心存糊弄,嘴上却乐乐呵呵地答应了下来。
在这件事情上,张作霖还确实感谢张作相呢。于是,他在洞房花烛之后,便对张作相许愿说:“今后咱们再搞来漂亮娘们儿,就给兄弟你啊,呵呵!”那天,他们劫来曾琪的姨太太后,张作相以为张作霖要兑现诺言将其赏给他了!可他没想到,张作霖竟食言了,吃着碗里的,还想占着锅里的!于是,张作相一气之下便向赵春桂告了密,搅了张作霖再娶压寨夫人的美梦!
赵春桂知书达理,性格温柔。以后,张作霖在当了洮南镇守使后,虽违背诺言,又纳妾娶小了,但他心底间却着实感激赵春桂以死相逼、让他脱离“匪”途走上官道,继而发达的远见卓识,对其一直十分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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