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父亲经常讲在大集体时代,作为马车司机有着至高无上的荣誉,因为那个年代马车作为最先进的交通工具,一个片区只有一辆马车、一个驾驶员,驾驶员需要生产队推荐参与县里统一学习培训,考试合格后发放毕业证,有着让人羡慕的身份地位,受人尊重。父亲至今依旧还保留着那个虽已过时但曾经给他带来荣誉的马车驾驶证。
马车驾驶员都如此受人尊敬,想必马的地位也不低。在哪个人吃糠都还不能饱吃的年代,拉车的两匹马每天有一升的蚕豆或黄豆等杂粮用来犒劳给大家带来便利的功臣。那时候,家里人手多,聪明父亲就安排放工了妹妹们去帮忙割草喂马,马草食充足也就膘肥体壮,可以相应节约马料。每天深夜里,村里和父亲要好的伙伴会相继来家里串门,以便和父亲一起分享节省的马料,虽然大家都知道此事在哪个年代罪不可赦,是要被批斗的,但大家依旧日复一日的保守着秘密,冒险享受着与马抢食的美味。好景不长,一天夜里,这个秘密被爷爷撞破,被爷爷狠批了一顿,爷爷认为这是要背过失,是不可原谅的。那时不知爷爷是本着“饿死是小,失节是大。”的纯朴高尚品德,还是心怀人不如马的自卑思想都不可得知,因为那个年代人比马多,马比人肥。憨厚老实的爷爷不忍大义灭情,但父亲和他的朋友之后也在打马料的主意上有所收敛。
艰难的生活只要活着,咬紧牙巴坚持挺挺也就成为过去。但每次父亲给我们讲述偷食马料故事的时候,都要吹嘘一番自己的聪明,贬低爷爷的愚蠢行为,那时年幼,只觉得能坐马车该是件幸福的事,父亲和他的朋友怎么能以草换料和马抢食享受。年长以后,学习历史才知道奴隶社会的时候五个奴隶才能换一匹马,马自古以来就在中华民族心中就有着重要的地位,他们怎么能那么残忍的对待我们的朋友。康德说:“人必须以仁心对待动物,因为对动物残忍的人对人也会变得残忍。”在以仁对待动物上爷爷是对的,他坚持了自己的原则和佛家善良;但在改善生活、与人同乐上,父亲做出了好的榜样,父亲也没有因偷食马料而变得残忍,也没有将“偷”这一恶习保留和遗传。
生活中在生存挑战中不改美好品质的人属圣者,而适当改变本质的人是智者,终究大家都是赢家,在纷扰复杂的社会中各取所需、各获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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