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今年七十多岁,是一个有才华的人,书写的一手好字,每年过年的对联都是他写的。爷爷真的老了,变得孩子般缠人,每次工作余后难得打电话给他一次,总是满怀热忱地问:你什么时候回家?且不说相隔三百多里路,要转几次车,光是工作、找房子已经让我分身无术,哪里还抽得出时间回家。爷爷的耳朵不好,我解释了半天,他仍旧热切地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几次三番,我终于没有了耐心,在电话里大声嚷嚷,他终于听明白,默默挂了电话。隔几天,爷爷又问同样的问题,只是那语调怯怯地,没有了底气。像个不甘心的孩子,明知问了也是白问。我从小就一场事故丧失双亲,从小爷爷就很疼爱我,自己也发誓长大后要好好孝顺爷爷。可就是忍不住,我心一软,沉吟了一下。
爷爷见我没有烦,立刻开心起来。他老顽童般欣喜地向我描述:我收着好多好吃的东西,你回来吧。我心里苦涩一笑: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以后还要养家呢,还像小时候一样那么疼爱我。我为难地说:那么忙,怎么能请得上假呢!他急急地说:你就说爷爷起床甩坏了骨头,只有几天的活头了!我立刻责怪他胡说,他呵呵地笑了。小时候,每逢刮风下雨,我不想去上学,便装肚子疼,被爷爷识破,挨了一顿好骂,说做人要老实。现在我长大了,他反而教着我说谎了,我又好气又好笑。这样的问答不停地重复着,我终于不忍心,告诉他过年一定回去,爷爷竟高兴得哽咽起来。
可不知怎么了,永远都有忙不完的事,每件事都比回家过年重要,最后,到底没能回去。电话那头的爷爷,仿佛没有力气再说一个字,我满怀内疚:爷爷,生气了吧?爷爷这一回听真了,他连忙说:孩子,我没有生你的气,我知道你忙,再说爷爷已经老了,以后不可能养你一辈子。我听完苦涩的笑了,因为公司的公事繁忙,加上公司近排对我考察,以便对我升迁,到那时我就可以接爷爷同我一起住了,我就可以长久的陪伴他。这事我忍着没跟他说,想到时候给个惊喜他。
不是没有社会对爷爷的救济,而是爷爷是个硬脾气的人,不愿随便接受别人的救济,他说咋们有手有脚,有能力生活下去,还是支援需要帮助的人。我曾从父亲的日记中了解:爷爷年轻时候也曾经常乐于助人,有一次,他烈日长途跋涉,好不容易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办货,当时他口很渴了,嘴唇都干苍白裂开,露出血红的唇肉;他按照地址找到了当年他曾借过钱帮助的人的家,想找口水喝,可那人不但不开门给爷爷,还生怕他以此为理由来吹还钱的,连口生水都不曾给他,爷爷当时就渴到晕死过去了,还是路过的好心人救了爷爷。这事,不曾打消他乐于助人的态度,他还曾这样说:要不是那个好心路人帮我,我早就渴死了,做人要知足常乐。
直到年初四我才有空,我被公司升迁了,升迁有个好处就是自己有自己的单元住间,升迁的喜讯稍微冲淡了我前几日的愁云,想着以后可以跟爷爷住在一起,我迫不及待的乘车回去。
旁晚,我到了市中心,开始打的士回家,我给爷爷打了个电话,说我一个小时后能到家了,我买了一大袋你很喜欢吃的米糕,等我回到家里,爷孙好疼快吃一顿。终于回到老家,看着老家门前那对苍劲十足的对联:知足常乐,难得糊涂。我顿时热泪满眶。
爷爷没出来接我,我心里颤颤地就有了种不祥的预感,往常爷爷都会在家门等着我。我慢慢打开家门,迎面扑来一股菜香味,瞎猜,爷爷只不过想精心准备着菜肴,心口稍微一松。
我边叫爷爷边走厨房,霎时间,我定住了,一颗心仿佛被人挖走。只见爷爷倒在血泊里,手里拿着一瓶自酿的白酒,而白酒瓶碎裂,流出的酒水与血混合在一起,看见我回到,慈笑的看着饭菜,手指便指着饭桌——仿佛在说孩子菜凉了趁热吃。
爷爷走了,糊涂的走了。深夜我满泪无神的吃着他最后一次为我做的饭菜,这顿亲情的饭竟难以咽下。
在爷爷墓前,写着一幅这样的对联:一生俭朴留典范,半世勤劳传嘉风。
时隔五年,“知足常乐”这句话仍深刻印在脑海里,爷爷您永远活在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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