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捣衣篇·闺里佳人年十馀》作者为唐朝诗人李白。其古诗全文如下:
闺里佳人年十馀,嚬蛾对影恨离居。
忽逢江上春归燕,衔得云中尺素书。
玉手开缄长叹息,狂夫犹戍交河北。
万里交河水北流,愿为双燕泛中洲。
君边云拥青丝骑,妾处苔生红粉楼。
楼上春风日将歇,谁能揽镜看愁发?
晓吹员管随落花,夜捣戎衣向明月。
明月高高刻漏长,真珠帘箔掩兰堂。
横垂宝幄同心结,半拂琼筵苏合香。
琼筵宝幄连枝锦,灯烛荧荧照孤寝。
有便凭将金剪刀,为君留下相思枕。
摘尽庭兰不见君,红巾拭泪生氤氲,
明年若更征边塞,愿作阳台一段云。
【前言】
《捣衣篇》是唐代大诗人李白创作的一首乐府诗。此诗写闺中少妇思念远征的丈夫,可分成三段。开头二句为第一段,点明女主人公的年龄和全诗之眼——“恨离居”;“忽逢”四句为第二段,写女主人公开缄后的“长叹息”;“万里”以下二十句为第三段,写女主人公读书信以后“恨离居”的感情及行为。全诗情景交错,在绮丽中别有蕴蓄,真挚热烈的感情中蕴含着厌战的思想情绪。
【注释】
⑴嚬蛾:即蹙眉,皱眉头。嚬:即“颦”。蛾:指蛾眉。离居:分居。
⑵尺素书:绢写成的书信。在纸张发明或通行前,古人多用一尺见方的绢写信,故云“尺素书”。《文选》蔡邕《饮马长城窟行》:“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童烹鲤鱼,中有尺素书。”吕向注:“尺素,绢也。”
⑶开缄:开拆(函件等)。李白《久别离》诗:“况有锦字书,开缄使人嗟。”
⑷“狂夫”句:谓丈夫还在交河戍守。狂夫:称丈夫的谦辞。狂:一作“征”。交河:地名,故址在今新疆吐鲁番市西北的雅尔和屯。有水原出县北天山,交流于城下,故名。西汉时为车师前国首府。唐贞观十四年(640年)设交河县。
⑸双燕:一作“双鸟”。中洲:洲中。《楚辞·九歌·湘君》:“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王逸注:“中洲,洲中也。水中可居者曰洲。”
⑹青丝骑:用青丝为饰的马。一说指骢马。青丝:指马缰绳。刘孝绰《淇上人戏荡子妇示行事诗》:“不见青丝骑,徒劳红扮妆。”此用其句意。
⑺红粉楼:女子居处。红粉:妇女化妆用的胭脂和铅粉。
⑻“楼上”句:谓青春时光一天天地逝去。楼上为主人公所居。春风:代指春天的时光,实指主人公的青春年华。日,一天天,与“将”同作“歇”的状语。歇:停息。
⑼揽镜:持镜;对镜。《晋书·王衍传》:“然心不能平,在车中揽镜自照,谓导曰:‘尔看吾目光乃在牛背上矣。’”
⑽员管:即筼管,筼竹作成的管,西域的一种类似笛的乐器。一说“员”通“圆”,员管指羌笛,是一种吹奏乐器。
⑾戎衣:军服,战衣。《尚书·武成》:“一戎衣,天下大定。”
⑿刻漏:即漏壶,古代的计时器,有单壶和双壶两种。单壶壶内盛水,水上浮刻标,下有漏水孔。随水之漏,浮标下沉;双壶以上壶水注入下壶,下壶水上浮刻标,较之单壶的优点是,下壶因为有同样速率的来水补充,壶内液位基本保持恒定,其自身的滴水速度就能保持均匀。因以刻度计时,故名刻漏。此指双漏壶。
⒀“真珠”句:谓珍珠串成的帘子遮掩着充满香气的住室。真珠:即珍珠。帘箔(bó):就是帘子。兰堂:芳香华贵的居室。多指女子居室。
⒁“横垂”句:谓在华贵的帷帐内挂着同心结。幄(wò):帷帐。宝幄:华丽珍贵的帐慢。同心结:用锦带编成的菱形连环文结,以象征爱情的坚贞。
⒂“半拂”句:谓在拂拭得干净的桌案上摆列着珍美的筵席,同时还有产于西方的苏合香。苏合香:大秦国合多种香所煎制成的一种香料。《后汉书·西域传》:大秦国(古罗马)合会诸香,煎其汁以为苏合。《法苑珠林》卷四十九:《广志》曰:苏合香出大秦国,或云苏合国。国人采之,榨其汁以为香膏。乃卖其滓与贾客。或云。合诸香草煎为苏合,非自然一种物也。
⒃连枝锦:用连理枝所装饰的图案。连枝:枝叶相连的花草,本喻兄弟关系,这里用以象征夫妻感情。
⒄荧荧:微光闪烁貌。汉秦嘉《赠妇诗》:“飘飘帷帐,荧荧华烛。”
⒅有便:一作“有使”,假设之词,相当于“如果”,“假使”。
⒆氤氲:原意为云气迷漫貌,此指女主人公因流泪而视力模糊。
⒇“愿作”句:意谓女主人公极度思念丈夫,若再见不到丈夫,愿跟巫山神女一样,化作彩云,与丈夫欢会于阳台。阳台:台名,在巫山,此用巫山神女事。宋玉《高唐赋》:“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后以男女欢会之所为阳台。
【翻译】
闺阁里的佳人还不到二十岁,她面对镜中的孤影,深感与丈夫离别的痛苦。忽然看见江上的燕子飞回,给她衔来了一封书信。她用玉手拆封一看,不禁发出长叹息,原来她的丈夫如今仍在西域交河以北守边。悠悠的交河之水万里北流,她多么想与她丈夫化作一对鸳鸯在河洲中双栖并游啊。夫君的战马绕着边云,而她的红粉楼下也长满了青苔。眼看着楼上春风将歇,一年之春又过,谁老愿意对镜看着形容不整的鬓发发愁呢?她早晨在落花中吹着筼管,夜晚在明月下捣着征衣。明月高高刻漏渐长,夜色已深,兰房门前垂着珍珠帘子。床帐之上垂着同心结,琼筵上飘来了阵阵苏合香。琼筵和宝帐都用连理枝的图案装饰着,荧荧的灯烛照着她一人孤眠。她将用剪刀为夫君裁做一个相思枕,让来使给他捎去。她将庭中的兰花摘尽也不见夫君回来,红手帕都让她的眼泪湿透了。明年夫君若是再出征边塞,她多么想化作巫山顶上的一片云朵,远随夫君而去呀。
【赏析】
此诗的开头就写少妇在闺中愁思远人,忽得来信,报道丈夫仍滞留交河之北。其实不必一定要信来,信也不会由春燕捎来,春燕从南边海上归来也不可能带来极北的交河的信,这些都是虚拟,甚至是不合理的虚拟,只是借以画出闺中思妇“愿为双鸟泛中洲”的遐想而已。诗的场景是在少妇的闺房,全诗充满渲染闺房里的景况和闺中独处的哀怨;并以想象中的征夫的处境“君边云拥青丝骑”、“晓吹员管随落花”和眼前闺中的光景对照,点染出少妇的魂驰塞外。日暮(日将歇)以后,明月高照,兰堂之中,帘箔帷幄上触眼是象征恩爱的“同心结”、“连枝锦”;这些予人以温馨感的饰物在度日为年的漫漫长夜的刻漏声中,对“灯烛荧荧照孤寝”的人构成了喜与悲的极大反差。
这一切都是由于迢遥的空间的睽隔,从距离又转念,纵使有使节往来,顶多也能为心上人剪制一个相思枕以寄怀想而已。接着“摘尽庭兰”,又重申远别忧伤之意,《古诗十九首·涉江采芙蓉》一首,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心终老”的咏叹,藉着记忆,人们立即能体会到思妇的幽怨之情,只有以泪洗面,任红巾染满氤氲的泪渍了。结以“愿作阳台一段云”,如神女行云似地以梦相随,更把思恋之情推到了极致。全篇有人有景又有心情刻画,倍极缠绵悱恻。
明人胡应麟认为此诗有初唐格调,大概是因为初唐诗人写闺怨的诗极多,如王勃亦有《捣衣》,沈佺期有《独不见》、《杂诗三首》其三(“闻道黄龙戍”)等,但初唐诗人的闺怨诗虽沿袭了梁、陈诗风的绮丽,却少反复叮咛的绵密情致。情致不至,作家本人投入的就不多,所沿袭的绮丽的诗风就更加突出。李白这篇虽也绮丽有余,却刻写真切,层层深入,情景交错,经得起唱叹,因此在绮丽中别有丰满和蕴蓄;而且抒情中以刻画人物的叙事为首架,上追汉魏人的乐府风骨。其实和初唐人的闺怨诗是大有区别的。结句的怨而不怒,更具有传统诗评的所谓“风人之旨”,与沈佺期《独不见》之类的徒诉哀怨有很大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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