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好几个冬天里的第一场雪,许是应了“瑞雪兆丰年”这句话,那年初冬的第一场雪下得很大。
父亲已经一动不动地在家门口将近站了半个小时了,“爸,看什么呢?”我不懂,门口除了山还是山,只不过雪下大了山就变白了而已,有那么好看吗?父亲没有回答,似乎叹了口气。
“外面多冷啊,进来不行吗?”母亲走了出来,脸上有掩不住的担忧。父亲许久才说话:“今年的雪真大啊,这山都封住了,也不知道…”“要不,咱不去了,让他们几个去吧?”母亲显得小心翼翼地问道。父亲背对着我们,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却听见他对母亲说:“我不去不行啊,说不定人家王三儿就等着呢,再说都是乡里乡亲的。”父亲说完转身进了屋子。
“妈,王三叔还没回来呀?”我看着母亲不知何时变得红红的眼眶问道,母亲答非所问:“这个王三儿,这种鬼天气往山上乱跑啥,这下好了,让那么多人去冒险。”对门的王三叔昨天下午去山上背柴烧火,结果这一去,一晚上了,还没回来,他家父母可急坏了,找了几个壮汉,准备上山找人,而我父亲恰恰是其中一个。
我走进屋里,父亲正在换鞋,“好好在家呆着,别到处乱跑。”父亲拿着一根木棍出门了,雪地上留下一串串深深的脚印,父亲消失在白茫茫的路尽头,只留给我们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母亲自父亲走后便一直站在父亲刚刚站的位置,目光炯炯地看着远处那座山,时不时还叹气:“早不下雪,晚不下雪,偏偏这个时候下起来了。”是的,下雪了,父亲留下的脚印渐渐被雪填满,还是一片不着痕迹的雪地,无边无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母亲的眼里变得更加急切,左顾右盼,气氛沉寂得令人紧张。
许久见母亲眼前一亮,在路的一边,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了,父亲肩头披了一层厚厚的雪,“咯吱咯吱”地走近,裹着一股冷冽的寒风。
“人,没事儿吧?”母亲一边为父亲掸去肩头的雪,一边问道。“这小子福大命大,从山上滚下来被一丛草给栏住了,昏睡过去而已,我们轮流把他给背回家了。”父亲显得很欣慰。
“那太好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母亲笑容满面。
那可能是我多年来遇到过最大的雪,如今我终于体会到母亲眼里的担忧,终于懂了父亲那坚定的背影,那样大的雪,那样伟大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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