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斜,贴在远处蜿蜒的山脊上。病房大楼旁的小公园里,偶有三三两两互相搀扶着散步的人。秋风卷起满地的落叶,扑打着我的裤脚。这一切都是如此的平淡。
我坐在长椅上,默默地想着刚才的一幕。
长长的病房走廊,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间杂着低低的呻吟。我轻轻推开门,刚做完手术的外婆正在昏睡,焦黄的面色中夹着几丝惨白,额前散乱着白发。
室内寂静,洗手间传来哗哗的水声,是陪侍的母亲在洗刷。我悄悄走到床头。桌上那本书,似乎不久前才翻过。我好奇地拿起,只见书页中夹着几张照片,一张张翻过,平淡的时光在回憶中一页页铺展开来。
产房门口,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士紧紧地抱着被小被子包裹着的婴儿,那婴儿睡得正香。“这是你刚出生时。”一句话轻轻响起,母亲已从洗手间走出来。“那时的外婆多年轻啊!你刚出产房,她就抱在怀里,再也不舍得放下,你爸就抓拍了这个镜头。”看着照片里外婆欣喜的眼神,我似乎听到她正跟别人叙说着家里添丁的喜悦。
这张是在过马路?外婆的身影略微弯曲,她左手拎着书包,右手牵着个四五年级的孩子。祖孙俩的背影如此温馨。“还记得吧,那次放学,外婆牵着你走在前面,我就抓拍了这个瞬间。”母亲解说着。我何曾忘记?每天都是外婆送我接我,她总是一手拎书包一手牵着我,而且总让我走内侧。
这一张是全家福,中间坐着的是年逾六旬的外婆。她虽然满脸病容,却仍略带微笑。这是春节时?那时,外婆已经查出病情了吧?那段时间,她总说胸口疼,渐渐地由站到坐,手中已离不开拐杖了。
又是一声轻叹,我抬头,看到了母亲憔悴的面容。自外婆住院以来,母亲每天一下班就来医院陪护,不知道她是如何熬过来的。我的心隐隐作痛,再也控制不住决堤的泪水,只得掩面跑到楼下,坐在这长椅上,任凭泪水静静地流过脸庞。
秋风扑打着我的裤脚。一阵“唰唰”声把我惊醒,只见一位皂衣白发的老人,正挥动着大扫帚,把落叶聚拢在树下。我的心不禁一动,都说“年年岁岁花相似”,此情此景,却是“年年落叶虽不同,岁岁落叶却相似”。谁也逃不脱生命的规律,正如这树叶。落叶唯有化为春泥,新叶唯有不忘根本,才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
一片黄叶轻轻地飘落在我的肩上,我将其轻轻拈起,细细打量。虽然叶面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显得平平淡淡,叶脉却宣告它曾蓬勃过。遥望夕阳下绵延的远山,我读懂了平淡之中的诗意,沉重的心不觉释然……
“内侧”体现了外婆对“我”的关心。为了“我”的安全,外婆用身体把“我”挡在安全线内,用爱把“我”包裹起来,这细致的爱不就是诗吗?
一幅幅画面温馨难忘,那是在平淡岁月中,外婆和“我”、和我们一家共同走过的路。这其中,都满含着诗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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