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日,借着这个吉祥的日子,住在高山之巅的姨姥姥家新修了房子要赈酒。跟着爸爸妈妈来到她家,我可开了眼界啦,不是那别墅样的小洋楼,而是摆在她家偏房里像作展览似的几张特殊的床。
姨姥姥九十多岁了,身材瘦小,满脸皱纹像盛开的菊花,却精神矍铄,口齿清晰,见我满脸疑惑地盯着她的“宝贝”看,就絮絮叨叨地做了我的解说员。
最简陋的那张床约一米四宽,在我看来真是破烂不堪,就是用四块木板钉成一个框做挡板,框中钉了几根木枋子勉强做垫板吧,木板被烟熏得看不见本色了,黑糊糊的。垫板上铺着金黄的稻草,破了几个洞的被子也是黑乎乎的。我伸出一个手指尖戳了一下,硬梆梆的。这也能睡觉?我撇了撇嘴。姨姥姥看出了我的疑问与不屑,回忆道:“这是草床。就这架子床,这稻草铺,我嫁过来就睡它,一、二十年呐。冬天太冷,就在不远处烧柴火取暖,熏得眼泪直流。夏天,没有蚊帐,蚊叮虫咬,身上满是红疙瘩,又痛又痒……”我知道了,这是旧社会穷人的床。在这样的床上,怎么睡得着觉呢?
紧挨着草床,是一张做工粗糙的竹床,姨姥爷自己动手做的,是表舅表姨小时候睡过的,竹片发黄了,摸上去很光滑。竹床旁边是一张藤皮床,是活动的,白天可当椅子坐,来了客人,晚上把背板放下去就是一张床。哟,还方便实用呢。不过,睡在上面应该不是很舒服吧。
草床对面,是一张挂着白色蚊帐的床,姨姥姥叫它“绷子床”。是大表舅结婚时用过的,比草床大一些。床的四周有栏杆,栏杆上有一些光滑的像算盘珠子似的木球球作装饰。拉开蚊帐,掀开半新的棉被,我发现床的铺板四周有许多小圆孔,孔里有规律地穿着棕绳,棕绳编织成一张结实的网。我双手用力按了按,绷得紧紧的,还有弹性呢。睡在这样的床上可好多了,我正想着。大表舅妈走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些床过时了,现在都用不上了。可老婆婆舍不得丢弃,坚持摆在这儿,告诫儿孙,旧社会过的是比黄连还苦的日子。如今新社会,搭帮党的好政策,国家强了,人们富了,可不能忘本。要心存感激,好好干活,好好做事,好好做人,能尽多大力就尽多大力……”是啊,正房小洋楼的各间卧室里,摆放的床都是现今流行的式样,朴实厚重的实木床,雕花精美,漆刷得能照亮人的影子;清新自然的板式床,散发着田园风味;富丽华贵的皮床,要多漂亮有多漂亮,要多舒服有多舒服。我打趣姨姥姥:“现在您老睡着席梦思,也没蚊帐,不怕蚊子叮了?”她拍拍我的头,乐呵呵地指指明亮的玻璃窗,连声说:“没蚊子,没蚊子。”哦,安上窗纱了,怪不得呢。
在这大山的深处,在姨姥姥的家,我看到了几张不起眼的床,或破烂,或普通,或平凡,静静地立在房中,丝毫不引人注意,可是却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让我感受到了一位耄耋老人的纯朴家训,感受到了她的幸福满足,感受到了祖国的发展变化和人们对祖国发自内心的爱。我不由思绪万千,我们——这生长在蜜罐里的幸福一代,有什么理由不热爱伟大的祖国?不建设美好的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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