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晒晒太阳吧……”妈妈小心翼翼的问。
“我不想出去。”我不动声色的擦掉眼角残留的泪水,把自己封闭在小小的卧室里。
本以为只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全身体检,但拿到化验单的那一刻,我却如在。寒冬腊月里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冰水,从头至尾每一个毛孔里都透着寒气。
我偷偷上网搜索“白蛋白低下”的原因,扑面而来的“肝硬化”、“肝腹水”、“慢性肾衰竭”等术语,如一块块巨大而沉重的石头,将我内心最后一道防线轰然击垮。我仿佛看到自己正躺在冰冷的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仪器,在病痛中等待着死亡宣判。
不知不觉间,泪水已迷蒙了我的双眼。我试图闭上不让它流出来,但在合上眼睑的那一刹那。同学们纯真可爱的笑脸,老师微声细语的教诲,父母日夜操劳的身影如电影情节般一帧帧地在我脑海中回放。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生怕一闭眼,就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夜深,风凉,万籁俱寂。隐约间,我却听见客厅里电视机正低声絮语。这么晚了,妈妈还没睡觉吗?我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却见妈妈正抱着一床单薄的被子坐在沙发上。昏暗的灯光下,她发丝凌乱,将脸深深的埋进被子里,瘦弱的肩膀不时耸动着,我的耳畔传来刻意压抑的啜泣声。
此时此刻,我只感到自己的心正在施以凌迟。而那剜心的刃,正是妈妈一声声沉重的叹息。我是有多么不孝,才让眼前这个如此坚强的,一手撑起整个家的,从未在我面前喊过一声苦掉过一滴泪的妈妈,此刻却如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在我面前展现出她最无能为力的样子?
“妈妈……”我轻轻唤她,她抬起头,慌忙背过手拭泪,然后一把将我拥入怀里。她抱得那样紧,生怕下一秒怀里的人儿就没了踪影。我静静的听着妈妈的心跳,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轻轻说:“我还在呢。”她用被子将我裹得严严实实,然后极力调整自己的呼吸,用一种慈爱但坚定的语气对我说:“孩子,不怕,妈妈一定把你治好。”那一刻,所有的顾虑,所有的恐惧,都在这句承重的承诺里灰飞烟灭。
第二天,我们便千里迢迢奔赶接受治疗。人流拥挤的医院里,我目睹了一个个身着病号服的男女老少,脸上带着愁苦和讪然。我紧紧握住妈妈的手,没有一点害怕与慌乱。因为我明白,有一座坚定的山正屹立在我身后,随时带给我勇气与安心。而那座山城,正是我的母亲。
“下雨了,就不出去了吧。”
“怕什么,明天的太阳依然会升起。”
病床上,我努力向妈妈,绽放出一个最明媚的微笑,一如灿烂的阳光。
是啊,明天的太阳依然会升起,生命之花依然芬芳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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