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善言辞,或许是一脉相承的,我的父亲与我,都是不善于用言语表达爱的人。但是否是面容平静遮掩了内心波澜,眼神早已代替唇齿,行动早已出卖伪装。
可能因为我出生时你已三十五岁,我所经历的时代已与你的环境大不一样。又加之各种原因,我只记得姥姥、妈妈陪我的`身边更多一些,你仿佛是一个高大的存在,真实而又迷惘。我依稀记得冬天你带着我堆雪人,认真地找来大枣豆子,雪人胖脸带笑,你也胖脸带笑,那个冬天,记忆中也并不冷,也许是因为你的宽厚,融化了坚冰,化为暖水。
在我的成长轨迹中,似乎你时时都在,你并不像妈妈的细腻与严厉,你总是在我失落时教我该怎么走下去。你似乎总是在笑着,仿佛天大的事都能云淡风轻地化解。
我升了初三,却好像入了炼狱。开课的速度,作业的题量,考试考不好的压力压榨着我,直至爆发。临中考近了的一次考试,却在砸掉中收场。面对老师的安慰我强忍泪水,面对朋友的问询我强颜欢笑。唯有在家里,妈妈的训斥仿佛引爆了我心中待燃的导火索,我哭天抢地,一遍又一遍控诉。而你却显得不耐烦,嚷:“哭什么!”,或许你也真的不会说别的什么话,你紧锁眉头,瘪瘪嘴唇却未吐一字,你把你觉得有用的东西全都对我讲出来,你并不会安慰与鼓励,只会劝我别在意。待我平静,帮我深刻剖析过后,我才舒心了许多,你又用你那独特的声音说:“就是一次考试,有啥哎!”不知为何,听完这句话,我竟莫名安心,也并未想过我的负面情绪都发泄给了谁。次日一早,削好的苹果又在叫我起床前五分钟递给了我。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每天都能那么准时起来,削好苹果做好饭,我只管享用。
待你下班,我看见一头灰白飘进了屋子,哦,原来是你,可是好像没有之前高了。你用你那糙皮的大手递给我一沓纸,那笑着满是皱纹的脸却似乎很欢快地说:“我给你印了点儿物理总结,记得看看。”我翻开,面面俱到的题型,不同的来源,我并不知费了多少苦功。但我只知,各科的题型、知识点,你都这样总结出来了。又是什么让你不惜耗了如此多的时间与精力?
你从未说过爱你的女儿,我也从未说过爱我的父亲。或许越长大,越难以启齿;或许爱越沉重,越难以说出。这份爱深埋心底,却又是如此清晰;也许只有我长大,才明白为人父母;但我早已知晓,有一份爱叫父亲,伴我左右,却藏于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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