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翻看一封为细看过的邀请函,上面印着一些名人给往届获奖者颁奖的照片,下面注着“全国政协委员,鲁迅之子周海英”“全国政协委员,老舍之子舒乙”的注释。我脑子里立刻闪现出“我姥爷他姓毕”。
不错的,我们祖上也曾阔过!
记得小仲马在写《茶花女》时,隐去真实姓名为了“吃到自己够的苹果”而非站在父亲大仲马的肩头。也记得牛顿在发现力学三定律并将其成功推广到空间之后,曾这样肯定他的先驱第谷:“我之所以看得更远些,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其实对于实力很强,对我们有大影响的前辈来说,抛开其成就,自己创立一份事业是一种勇气,如小仲马。但往往过于耀眼伟大的前辈我们无法避开,这就需要一份虔诚与尊重,如牛顿。但如果将前辈的名字当作一种荣誉称号堂而皇之地大声叫出来,我不得不说:“我也姓赵”,不知他们敢不敢说“比秀才长三辈”。
那么,秀才说:“你也配姓赵!”
我不由得愈加佩服先生了,先生能在我气得无话可说时说出一针见血的话。更重要的,毛主席说过“:鲁迅有最硬的骨头!”
就是在那个遥远的1936年,至今已近七十三年,先生病逝。那长衫,那头发,那方脸,那浓眉,拿着烟,个子只有一米五八的先生,在青年的热血沸腾,群情激昂中,离开了人世。
先生在短暂的五十五年里,还要除却幼时或儿时的懵懂,在仅有的几十年,始终关注国运民生。先生自己从不会承认在关注大事,改变命运。他只认为是一介布衣,教书匠而已。
先生的散文读来深沉,那是一个漂泊的人对乡土、对童年的追忆与依恋,乌篷船,罗汉豆,纸风筝,闰土,在安详中有着对岁月流逝的依稀伤感,对物事人非的无可奈何。
先生的杂文读来犀利,那是一个“铁屋子”里“醒着的人”,向世界发出的呐喊。有人认为他过于刻薄,可他的刻薄,是基于对群众的同情,对国运的担忧,对“哀其不幸,怒气不争”的完美诠释。先生不怨世,因而杂文便无恶意的嘲讽。
可是,就有人说先生“过时了”,高中语文课本要删去部分鲁迅文章,换为金庸小说的节选,不敢比较文学价值的孰高孰下,单是先生作品的深刻,作文背后做人的虔诚与真诚,对民生的关切,对社会的关注,对于现代学生社会责任感的培养是常人或常文难以望其项背的。也有人说“太难了”,论的文章深晦难讲,对于一般老师是个挑战,我想不是“太难了”而是“太对了”,因为先生对自我,对国民性,对人性的深刻剖析,使得每个人都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影子:“惰性”、“奴性”、“愚昧”、“麻木”、“怯懦”、“巧滑”、“中庸”、“投机”、“残忍”、“虚伪”、“吹牛”、“撒谎”、“健忘、“盲从”、“自欺欺人”、“粉饰太平”、“怯于外斗而勇于内争”、“见胜兆则纷纷聚集,见败兆则纷纷逃亡”。自我劣根的展露是需要勇气的,而老师这一高尚的职业更需要一份自我剖析的清醒与诚恳。
10月19日,先生离开了我们,尽管这之后,仍有千千万万的人仍然在瞒和骗中如鱼得水或挣扎不已,但先生的作品,先生的思想却也影响了千千万万的人,而这千千万万的人,正要“去上那光明与希望的长途”。
无幸与先生晤面,时间与空间都太远,而在这半尺方的语文课本里,我看到了一个江南才子的傲骨铮铮。我愿追随先生的足迹,说真话,做真人。
我的语文老师曾这样说:
“在中学课本中,鲁迅的文章是选得最多的,有太多的理由这样做。在那个黑暗的年代,拥有鲁迅是幸运的,他让我们清醒;在我们这个年代,拥有鲁迅是幸福的,他让我们成熟。鲁迅的文章,永远值得一读再度。”
西山苍苍,东海茫茫,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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