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的记忆
文仕红
对老街的最初记忆源于5岁时所看到的那场龙舟赛。那应该是上个世纪70年代的事情了。
那场龙舟赛应该是平昌的首届吧。我从未见过那么多的人,从街头到街尾,摩肩接踵,人声鼎沸,简直就要“压断街”了!我抓住母亲的手,一刻也不敢松开。母亲终于在街道的尽头找到一块可以立足的地方,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我第一次看到宽阔浩大的王家沱,河面上有几艘“气划子”正整装待发。听母亲说,待会儿“气划子”会把十个“水鹞子”运至河中间,然后把被灌了白酒的鸭子扔到河里,那些“水鹞子”们便跳进河里抢鸭子,看谁抢的多谁就赢。
那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比赛。只听见一声枪响,“气划子”疾驰,到河中央了,有人从船上仍下鸭子,接着“水鹞子”们一个“鹞子翻身”扎进了河里。那些喝醉了酒的鸭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水面上横飞;“水鹞子”们奋力挥臂,开始了你争我抢。眼看一只鸭子就要被被逮住了,可又挣脱了“水鹞子”的手,在河面上疯狂的飞奔起来,引来人群中一阵高过一阵的惊呼……
比赛持续了很久,河面上的醉鸭子越来越少;终于河面上没有鸭子翻飞,水面也恢复了先前的平静……比赛结束了,开始颁奖了,获胜的“水鹞子”的奖品就是自己逮到的鸭子。人群开始散去,人们一边走一边议论:那么多鸭子,“水鹞子”们吃得完吗?
因为人太多,人群散去的时候发生了拥挤;我非常害怕,紧抓住母亲的手不敢松开,但是在临近街头的时候还是挣脱了母亲的手。我顺着人流走到了上一级街道——汉中路。找不到母亲,我开始在街道上边走边哭。有好心人问我,是哪里人,母亲叫什么名字。我一一告之,可他们摇摇头也知不道。不过他们安慰我不要害怕,还叫我不要到处走。我站在老金宝医院的门口,终于听到了母亲的呼喊声,我看见母亲了,母亲也看见我了,我喊不出声来,哭声更大了……
后来听母亲说,那天老街发生了情,有好几个人还受伤了。我暗暗庆幸:幸好我们跑得快!不过我还是很盼望第二年的龙舟赛。第二年没有举行,第三年也没有举行……听大人们说,为了防止发生安全事故,主办方决定不再举办了……
对老街的记忆还源于“甜食店”的诱惑。那是个国营小食店,常年经营着小笼包和泡粑(一种用糯米做成的甜点),还有免费的稀饭。爷爷喜欢看川剧,“甜食店”的对面就是川剧团,我对川剧没有兴趣,哼哼呀呀的唱腔让人欲睡,我感兴趣的是川剧团对面的甜食店。川剧结束后,我会扭着爷爷给我买“甜食店”的小泡粑。白白的,圆圆的,比铜钱略大的小泡粑,一分钱一个,是我的最爱。爷爷还会温上一杯酒,我则安静地咀嚼着一分钱的小泡粑,惬意而满足。
毕竟家距离老街较远,步行要走上1个小时,不可能天天上街。不过老街对我们来说有太多太深的诱惑。大人们从老街买回盐巴、菜油等生活必需品,我们呢,则盼望着上完街的大人们给我们带回甜食店或百货店的饼干、包子和酥心糖。最快乐的是暑假,我们可以隔三差五的上街去。我们或陶醉于光怪陆离的电影院,或踯躅于充满魔幻的国营照相馆,或留恋于青砖黑瓦的新华书店。
有时还会来到川剧团的门口,从门缝里偷听梁山泊和祝英台的美丽传说;或者小心翼翼地透过武装部的门缝看看是否有当兵的武警抗着枪走过……我们对卖漂亮衣服的百货店不感兴趣,一来是没有钱不敢进去,二来是进去了老板总会鄙夷地嚷道:细娃儿,莫事,出去耍!好像我们进去挡住了他的财运似的。用现在时尚的话说:真郁闷!……一天的时光短暂而闲适,我们不知在长长的青石板街道上走了多少个来回,直到太阳偏西,我们才会想起该回家了……
老街的记忆,温馨,甜蜜,充满期待和向往。想什么时候也能像老街的居民一样只卖卖衣服或小泡粑就能养活一家人,而不像母亲整日都在烈日下或雨天里辛苦劳作;想什么时候去学校的路也能铺上像老街一样的青石板,我们打着光脚板就能上学去而不会沾满泥巴;想什么时候也能像新华书店的老板拥有众多的图片、画报和书籍,而不像自己成天拿着《小兵张嘎》的画本看了又看,还百看不厌……
时光荏苒,沧海桑田,老街被新城取代。老街终于湮灭在历史的长河里,但关于老街的印象却永远留在我们的记忆中。每当自己因生活的重压和世俗的纷扰而深感疲惫、浮躁或困惑时,便会想起她,想起她的温馨闲适、安静甜蜜,自己的心就会渐渐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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