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是流浪的灯,封闭了,暗了。高傲是孤独的灯,拒绝了,淡了。岁月是高傲的灯,走远了,灭了。
假使能允许我为你点一盏灯,哪怕是燃尽我自己。
刚入夏的时节,夜风还未褪去冷的温度,呼呼的风声呼啸不停。父亲带我回家已经是10点多。他骑着一辆年纪已经很大的摩托车,车子的性能与年龄明显是成反比的,一路上它高声放歌,还时不时发发小脾气。最糟糕的是它的前大灯,只是留一微许黯淡的光亮,压根起不到什么照明作用。父亲用这样一辆车。在夜风嚣张的黑暗中载我回家。
车子驶到拐弯处时,突然熄灭了,似一个任性的孩子,耍着无理取闹的脾气。父亲让我下车,他站在我身边,缓缓弯下腰,后背便曲成了一张弓,有点驼。他来来回回的检查了一遍,却对这调皮鬼束手无策。幸好这离家不远,于是我们决定推车回家。父亲不让我插手帮他,他两手握住车柄,手时有点下垂,头随着车的前进而前后前后有序地来回伸缩。肩膀也因用力而微微耸动。他把摩托车的前后灯都开了,为了能让我在这坑洼不平的小路上走稳些。可明显,这光远远不够。我能够清楚地听到父亲的脚踢到小碎石而发出的突兀的声音和他沉沉的喘息。
这时我若能够做些什么,我一定为他点一盏灯,即便不够璀璨辉煌,至少能够帮他照明前方未知的路,不再坎坷就好。
我开始喜欢点着灯睡觉,这也不知是何时养成的习惯。父亲开始有些轻微的夜盲症,这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落下的毛病。看似敌对的习惯与毛病,却在黑暗与光明间融成一道温暖的风景线。
我闭上眼辗转了好久仍是没能入睡。蓦地,由远而近愈益清晰的脚步声撞击着我的耳膜,然后停在了我的床前,“砰”地一声,灯被关了。我睁开了眼睛,捕捉到一个转身的背影正在黑暗中摸索。父亲看不清小的东西,而偏偏我的地板上扔满了小玩意。他一只手顺着墙向外走,另一只手捂住嘴。父亲是踮着脚走的,偶尔踩到了小东西,那只手便紧紧捂住嘴,指缝间泄出轻微的“嘶”的吃痛声。好久,父亲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中。
倘使我点一盏灯,便能让他的眼睛亮起来,便能让他顺顺利利,这样我会心安一些。
若是给我一个机会为他做点什么,就让我为他点一盏灯吧。好让我看清岁月留给他一张苍老的脸;让我能懂得他,明白他;让我能找到藏在黑暗之下的一切付出。
给我一个点灯的机会,我想要父亲为我照明那样为他照亮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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