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写过很多关于亲情的文章,在那些文章里,我写我的母亲,我的外婆,我的奶奶,甚至我的继母,她们都是很伟大的女人,至少在我心中是,但是今天,我想讲述一个在我心中伟大了很久的男人。
他,没有很高大的身材,没有很宽阔的怀抱,也没有很多很多的钱,可是他有很有力,很干净的手,有很善良的心,还有很温润的声音。他是我生命里的第一个信仰,在我心中,他曾经是那么伟大,似是无所不能,无所畏惧,他让信仰在我的心里萌芽,所以,我爱他,畏他,更敬他。
他的吉他弹得很好,他拨动琴弦的手却是格外的轻,用他很温润的声音为我吟唱《亲亲我的宝贝》,他总是唱得很轻很轻,亦是对我很温暖地笑,所以,我爱他。
他教我游泳,教我骑自行车,教我滑冰,可是,他不准我哭,他说:”女孩子的眼泪很珍贵,一定要做最坚强的孩子。”
我向来是很听他的话的,如若犯了错,他也只叫我面着镜子罚跪,以前,常常听见有孩子被打得哭天抢地,我却没有,我只是呆呆地与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对视,看他暴戾的样子,所以,我畏他。他更是学生们眼中的好老师,教哲学,有马克思的深沉和严谨,所以,我更敬他。可是,我却常常觉得他有无法言说的忧伤,不知是为了固执如他的我还是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妈带我走后,他结过婚,可是继母病逝了,我第一次看见他流泪,不久后,奶奶又离开,他再一次落泪,我终于明白,在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一座海,他,也会泪如雨下。瘦弱的他越发显得孤单而寂寞,如一个骄傲的王,即使伤痛已漫上了心头,仍然固执地不肯低头,他定是很累的吧。可是我知道,他需要我,我看得到他刻进骨子里的孤独,他眉宇间多出的忧伤的痕迹,他的强颜欢笑,他的无尽惆怅,只此一眼,便成了我举手投足间无法泯灭的伤,如深海中的暗流,如不见天日的乾坤轮回,狠狠地疼着我的心。
看着他脸上日渐绝望的表情和愈发杂乱的胡渣,我才知道,原来他不是神,他也是平凡的人,有凡人的喜怒哀乐。
也许我手拙,写不出更多炎凉的字句来表达我内心隐忍的伤。可是,我无奈,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伸出我的手握住他的手,让他知道,他还有我。还有我爱他,还有我会为他的难过而难过。
近日来,他突然很拼命地工作,似乎是想用忙碌弥盖那满心的伤痛,我已多日不见他,不知他是否还在闲暇时弹唱亲亲我的宝贝。
笔至此,脑海里便浮现出他孤独的背影,心里越发酸楚,于是颤抖着拨了无比熟悉的11位数字。
“亲亲我的宝贝,我要越过高山,为你寻找那已失落的太阳……”是他的手机彩铃,我突然就泪如雨下……
“喂?”声音里满满的疲惫。
我慌乱地挂了电话,我发现自己与他,竟是无言以对啊。
其实,我只是想问一句”爸,你好不好?”
我难过,为他的难过而难过,所以我想,我是很爱很爱他的吧,我知道,这一次,我的眼泪是珍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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