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这个屋院,曾经是父亲在七十年代末从生产队解散时候购来放闲置农具的土坯泥墙屋,又把下屋的宅基地转卖给了表舅,父亲造了四间小两层,表舅造了三间。父亲和表舅在镇上购房子的时候,父亲把外侧一间卖给周伯,表舅又把其中两间,一间卖给了华叔,一间卖给了蒋哥。最鼎盛的年月,有六家人祖孙三代三十口人沿着马路的豁口进进出出。
老屋里的孩子加起来有七八个,春天里,随着暖风涤荡,放纸鸢,挖野菜,拔野山笋,采野果。夏天里,不怕辣日酷炎,逮泥鳅,钓黄鳝,摸田螺,摘桑叶养蚕宝宝,秋天里,打栗子,采蘑菇,打泥巴仗,捡稻穗,冬天过年,实在无趣,等下雪天,把家里的竹编淘米箩拿出来,撒一把谷子,用树枝支起一端,系上红线,人躲到稻草堆里,一待麻雀靠近,用力一拉,麻雀仓惶飞起,大多数麻雀都能逃过我们设下不太高明的陷阱,一天到晚有一两羽被抓住,算是眼明手快了。
我后来自作聪明,把家里的席罩(注3)拿出来换成了淘米箩,一天下来,抓了大约有七八羽,耀武扬威的在小伙伴面前炫耀自己的技艺多么高超,小伙伴们纷纷效仿,等大人们收工回家,自然都是一顿好打。
现在,老屋里的孩子都成了家,和我一样,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天南地北的,即使春节,也很少能聚在一起。
老屋曾经都是新房子,我经历过每一座的房子的崛起,抛抛梁馒头,东家笑着,娃儿们和大婶嬷嬷们抢着,上梁的木匠站在屋尖头喊着。
:“馒头抛到东,主人家日脚(注4)过得热烘烘。”
:“馒头抛到南,主人家生活过得不会烦。”
:“馒头抛到西,主人家今天面孔笑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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