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星期天,本是我休息的日子。唉
忠会啊,待会儿吃完了,把包子给你舅舅送去。妈妈往塑料袋里装包子,头也不抬。
舅舅!那个拿石头吓人的神经病人。记得有一次,他到别人家去说那房子是他的,他要取粮食。最后还是奶奶,老将出马把他拉了回来。想到这些,手里的筷子不由得抖了一下:妈,不嘛一道骇人的目光射过来,我没了声。
右手搭着那袋包子,左手抱着一个黄澄澄的南瓜。都是老妈说这南瓜也不错,要我一并带去,拖着无力步子,慢慢的走向舅舅家。听妈妈说,过去家里穷,舅舅三十多才托人相了一次亲,可事后又没成,舅舅思念过度就得病了。
隔着舅舅门前的土墙偷偷望去:门是关着的。我心里暗自高兴。
绕过土墙,来到门前。我深吸了一口气,战战兢兢地敲了敲门:我给你拿吃的来了,舅舅,还没开门,我把东西往地上一放,狂奔回刚才躲的墙边。吱呀——门开了,我屏住呼吸。接着听到一句雷死人的话:嗯,我昨天晚上蒸的包子,摘的南瓜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哪个杂交种把我的东西偷出来了我无语,拖着双腿回到家。
于是,噩梦就一直跟着我——舅舅见了我的面就问我要包子。
夏天,我有一个习惯,放学后先去菜园吃黄瓜。我每次都会走正面的路口,因为走那边会遇到我的恶魔舅舅。我在菜园边的荆棘丛开辟了一条入口。天天都来,可谓轻车熟路。
那天,我抱着我摘的黄瓜,嘴里还含着一根。我正打算带着战利品返回家时。谁?出来。我心里一惊,暗叫不好。还是提心吊胆的走了出去。你敢偷我的黄瓜,你把我的剪刀偷去了,又来偷黄瓜。还不还我的剪刀。他高举手中的石头。我盯着石头,双腿发软。包子呢?你给我拿的包子呢?
我无语,呆呆的立在那里,浑身发抖。恶魔舅舅,高举手中的石头,口中大声骂着。妈妈闻讯赶来了,把恶魔舅舅弄走了。泪水从我眼眶里流出来。
舅舅不犯病时,对我很好。记得那是樱桃成熟的季节。一个星期天的中午,我刚吃完午饭就又想吃樱桃,爸妈拗不过我,只好同意。我急冲冲到菜园旁边樱桃树去摘樱桃吃。想到树上诱人的樱桃,我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离树还有几步远时,我看见树上有个人坐在树杈上,右手撑住树,左手使劲往嘴里塞樱桃。我瞪大眼睛一细看,绿叶之中,竟然是我的舅舅。冷汗滑过我的背心,他会不会又来问我要包子,凉粉吃?他会不会打我?我想走又舍不得树上的樱桃,我站在那里看他风卷残云的吃像,不由自主的咽了口水。舅舅樱桃好吃吗?我声音有些颤抖。舅舅从树叶中探出头,看了我一眼,你想吃?。嗯。我用力点了点头。舅舅随手摘下一个小树枝仍给我,娃儿,接着,吃。我跑过去捡起树枝正准备吃樱桃,舅舅又从树上下来,把另一树枝塞到我怀里。还要吗?我又给你摘。我看桌舅舅凹陷的面庞,突起的颧骨,说话时露出的黄牙,还有递给我樱桃的那双黑黄,干枯的手,我连忙说:够了,够了。我走了。听见舅舅在后面自言自语:现在条件好了,娃儿都穿这么好的衣服。想着舅舅身上陈旧,有些破难,还有点怪味的衣服,我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回到家里我把樱桃递给爸爸,给他说起这件事。爸爸掐灭了手中的烟,这段时间事情多,有几天没有去看你舅舅了。长叹一声,爸爸又说:唉,你舅舅命苦喔。要是没病,娃儿恐怕跟你大小差不多。妈妈放下手中的刚洗完的饭碗,转身指着面袋子对爸爸说:你把灰面给送一袋,喔,忠会,再给装几把挂面。
看着爸爸背着背篼远去的背影,我似乎已看见舅舅黑瘦,干枯的手上,捧着一碗热乎乎的面条的摸样。心里默默祈祷:老天爷开开眼吧,让我舅舅不在犯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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