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号晚,如期回到家中。
家里一切如故,甚至连物件的摆放也都还是我熟悉的样子,三两本小说随意地扔在桌上,旁边是我爱吃的核桃、大枣,一颗颗一枚枚都装在精致的小盒子里,仿佛在等待着我的"宠幸",床上的被子也没有叠,厚重的棉被整整齐齐地平铺在我的小床上,一切一切,一如我刚走时的摸样。
听到我进屋,妈妈立刻迎了上来,满脸都是笑容。不等我开口,妈妈便忙不迭地帮我卸下书包,一边忙活还一边唠叨“车上人多不多”“累不累”“饿不饿”等等之类,我一边“嗯,啊”地应着一边换衣脱鞋好不忙活。“你说你这一趟趟好不折腾哟!”妈妈还在絮叨,口气中满是嗔怪。爸爸也闻声出来,他还穿着那件灰色竖条纹的大睡衣,如往常一样。“回来了啊,老儿子。”爸爸拍了拍粘满面粉的手,我知道,他一定是在擀面条。“上车饺子下车面”,这是我们家的规矩。这本是一个多么温暖美好的夜晚啊,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在那一刻有些心酸了。眼前的这一切都太过熟悉,熟悉到让我恍惚以为自己仿佛从未离开,没有踏上北上的火车,亦没有背起行囊行走远方,仿佛我还是那个没有长大的孩童,依旧每天背着书包上学放学。只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回家,突然发现爸爸妈妈老了,那熟悉的面庞中平添了一丝陌生的苍老与疲惫。是这莫名的苍老和疲惫吗,竟让我有些手足无措。
晚餐很简单,一盅小酒几样素菜。爸爸说他最近很忙,自从机构改革开始以来,他已经持续加班近两个月了,真的很累。他说这话的时候,把筷子轻轻放在碗上,单手叉腰,另一只手轻抚着肚子,我看着他的啤酒肚似乎是又大了一圈,想必最近应酬时不少。吃过之后爸爸便窝在沙发上。微闭着双眼,电视里,马鼎盛还在眉飞色舞地分析着中日两国的复杂联系,爸爸也不言语,只静静地听,那架势俨然一个神仙老爷。这次回来,爸爸沉默了很多,偏偏风度似乎也被藏在了风衣里面。
我回到自己的房里。关门上网。不一会儿,妈妈推开门走了进来,她笨笨地,穿着她那套大花儿的棉睡衣,乒乒乓乓,开始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我问她,“妈,在找什么呢啊您?”“放大镜。”“放大镜?”“嗯,哎,现在老啦,眼睛都花啦。”“怎不配副眼镜呢?”“哎哟,不想承认自己老了呗。”妈答道,然后抬起头,笑笑。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无限心酸。老去,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那美丽的容颜,那活力的青春,那昂扬的斗志,都在岁月中一点一点消失殆尽,然后在皮肤上刻上一道道再也舒展不开的沟壑,多残忍,多心酸,那一刻,真的觉得好心疼。
十一的时候,妈妈准备做一个小型手术,不很严重,可我已感受到作为女儿肩上担子的分量。爸爸妈妈是真的老了,而我,也已不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只是索取了,我也应该像根顶梁柱一样为愈渐老去的父母撑起一片晴空。十一,我取消了既定的计划,没有旅行,没有聚会,只想好好呆在父母身边,给他们世上最简单,却是最好,最温暖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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