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问:“是什么工作?”
邢露回答道:“咖啡店。”
我很惊讶,想开口问她为什么。邢露匆匆看了看手表,说:“我要迟到了。今天晚上回来再谈好吗?”
临走前,她说:“天气这么冷,今天在家里吃火锅吧!我还没为你庆祝生日呢!下班后我去买菜。”
“我去买吧。”我说,“今天我放假。”
“那好,晚上见。”
“晚上见。”
她出去了,我仍然感到难以置信。卖咖啡的薪水,不可能跟珠宝店相比,而且,她手头一直有点拮据。现在辞职,不是连年终奖金都不要了吗?她是不是疯了?何况,她根本不喝咖啡。
等她走了之后,我蹑手蹑脚地推开她的房门,探头进去看看,发现她床边放着一摞跟咖啡有关的书,看来她真的决心改行卖咖啡了。
那天晚上,邢露下班时,带着一身咖啡的香味回来。我们点燃起蜡烛,围在炉边吃火锅。她买了一瓶玫瑰香槟。
“你疯了呀!这瓶酒很贵的呀!”我叫道。
“不,这是为你庆祝生日的。”邢露举起酒杯,啜了一口冒着粉红泡沫的酒,一本正经地说,“我不喝酒,除了玫瑰香槟。”
说完,她静静地喝着酒。那的确是我头一回看到她喝酒。后来,那瓶酒喝光了。邢露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到厨房去喝水。我听到她不小心摔破了玻璃杯的声音。
我连忙走进去问她:“你怎么了?”
邢露笑着把滴血的手指头放到唇边,皱了皱眉说:“血为什么不是酒做的?那便不会腥了!”
邢露和我虽然都是二十二岁,但是,不管从哪方面看,她都比我成熟。我从来没停止过仰慕我这位朋友。直到许多年后,我还是常常想起第一次在课室里见到她的情景——她在我身边入座时,颈背上那一抹没有晕开的雪白的爽身粉,依然历历如绘。 后来有一次,她告诉我:“是蜜丝佛陀的茉莉花味爽身粉!我把零用钱省下来买的。”
那股记忆中的幽香仍然偶尔会飘过我的鼻尖,仿佛提醒我,她是个误堕凡尘的天使,原本属于一个更高贵的地方。
我并未征得邢露的同意说出我所知道的她的故事,但是,我在这里所说的全都是真话,我相信我这位朋友不会责怪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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