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常干这样的事。因为鹦鹉的肉太好吃了!”
水绘剧烈地摇着脑袋。
“咪,从不干这样的事。”
是的呀。咪这种事根本就下不了手。它是一只非常、非常胆小的猫,许是从不大一点的一个小帽崽儿起,就在高楼上长大的缘故,偶尔带它去公园,放到地上,连土都会把它吓得一阵阵颤抖。真的,就是连条金鱼都没吃过。这样的咪,怎么能把那么大的鹦鹉……
可是就在这时,水绘蓦地想起了咪在家里时的情景。这么说起来,咪这段时间还确实是有点萎靡不振。不要说牛奶了,连拌了干松鱼的饭也一口不沾,就蹲在阳台上。你喊它一声“咪──”,它嫌烦似的,只是把细细的眼睛张开一下,就再也不理不睬了。就仿佛在思索一件什么事情似的,纹丝不动。
咪是病了吗?真是吃了鹦鹉坏了肚子吗?
可是就在这时,水绘脑子里又冒出了另外一个想法:“可是,说不定是逃走了啊!说不定,一个人,一个人飞向了某个遥远的地方!”
是哟。说不定,鹦鹉说不定是飞向了水绘姐姐住的那个遥远的国度。说不定,一直飞到了天上群星闪烁的地方。
然而,这回是那个印度人在摇头了:“它不会随便就飞走的。不是被谁吃了,就是被谁偷走了。”
印度人的眸子里射出了光。那眸子似乎在说:不是你偷走了,就是你的猫吃了
──
“那可是一只重要的鸟啊!没了它,以后、以后……”
印度人突然泣不成声了。然后,一对含泪的眼睛突然就忿忿地瞪住了水绘。
水绘不禁往后退了两三步,她以为印度人会扑过来抓她,就背对着门,一步一步地向自动门的地方退去。“咔嚓”,背后响起了自动门打开了的声音。她一转身,调过头,就跳到外面跑了起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边跑,水绘一边想,我再也不会、再也不会到那个地方去了,我不会第二次站到那扇自动门前了!
三
可是,在那以后还不到十天,水绘又一次来到了思达娥宝石店前面。
她脸色惨白,哽咽着扭动着身子。
自从那件事之后,没几天,咪就不见了。简直就像是被擦掉了一样,不知去向了。那天黄昏,水绘放学回家来,就没见到咪的影子。
“怪事,方才还在阳台上哪!”妈妈说道。
水绘紧闭着嘴,冲出了家门,她问每一个碰到的人:
“看见我们家的咪吗?”
“看见白猫了吗?”
水绘问遍了在公寓的楼梯上、走廊上和电梯里碰到的每一个人,可所有的人都只是摇头。
夕阳西沉了,天上飘起了冷飕飕的雨丝,可咪还是没有归来。第二天,第三天,依然没有回来。水绘呜咽着呜咽着睡着了。从那以后,她每天晚上都梦见那个印度人。
在梦里,印度人总是抱着咪。他总是喂咪鹦鹉吃的东西,不是草籽,就是米粒或是树的种子。
“咪不吃这种东西哟!”听水绘这么一说,印度人露出了狡黠的微笑,他说:“我不是在喂猫,我是在喂猫肚子里面的鹦鹉哪。”
是那个人。
半夜里水绘蓦地一下坐了起来。
是那个人把咪藏了起来!为了替鹦鹉复仇,把咪给抓走啦!
可是,那个人怎么会知道我们家……又是用了什么法子,把咪给引诱出来的呢
……
窗帘的缝隙里,有一颗星斗闪烁了一下。就是在这一刹那间,水绘一下子明白过来,那个印度人或许是一位魔术师。要真是魔术师的话,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锁在屋子里的猫给引诱出来了吗?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只猫带走了吧?
一定要找回来!无论如何也要去把咪救回来……
战战兢兢地迈了一步,水绘走进了思达娥宝石店。她悄悄地朝里面窥视,目光从橡胶树的阴影一直移到了店堂中央。
宝石店里很空,只有一位年轻的店员在擦拭着玻璃柜子。悬在墙上金色大挂钟,咔哒咔哒,一丝不苟地走着。
不见那个印度人。
水绘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她是在呼唤咪,是打算呼唤不知被关在了店里的什么地方的咪。
怎么样呢?就在一个近在咫尺的地方,猫叫了一声。“喵──”就一声,简直就像是在撒谎一样。就在橡胶树的后面一点点的地方。
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闹着玩的声音。但这个声音确实是咪。
水绘迫不及待地绕到了那盆橡胶树的后面。就在橡胶树与墙壁之间那么一块窄窄的地方,她发现了一条通往地下的窄窄的楼梯,它张着四方形的大口,黑乎乎的。
她想象不出来,如果走下去,会走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猫的叫声,就是从下面一个深深的地方传上来的,叫得很惨。
水绘对着楼梯下面,低低地唤道:“咪──”
可是,并不见咪上来。它的叫声更加凄惨了,听得出,它是在呼唤水绘。
水绘小心翼翼地在楼梯上迈了两三步。楼梯下黑漆漆一片,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好像有一座谜一样的仓库深陷在地底下似的。
“咪,过来!”
就在这时,有一团白色的东西在下面深不可测的地方闪了一下。就是猫的形状。
只有咪自己。没有谁抓住它。既然这样,它为什么不上来呢?
“叫你过来哪!”
一边这样说,水绘又在楼梯上下了几步。可咪也下了两三步,直盯盯地仰头望着水绘,简直就好像是在说:请跟我来。就这个样子,水绘跟在咪的后面,下到了相当深的地方。楼梯在一个小平台处改变了方向。下了二十级,又改变了方向,再下二十级,又变了方向,就这样曲曲弯弯,没完没了地持续下去。咪的脚步渐渐加快了,很快,就像是从坡上滚下来的一个白球一般快了。不知不觉,水绘跟在咪的后面忘我地追赶起来。
尽管如此,地下却什么也没有。没有房间,也没有仓库。楼梯一级接一级地向下延伸下去。黑暗变得又细又浓,向地心长驱直入。
现在,水绘什么也不想,连那个让人害怕的印度人也忘到了脑后。只是跟在咪的后面紧追不舍,除此之外什么也顾不上想了。咪不时地会停下来,回过头,悄悄地仰头瞥水绘一眼。随后,便又像白球一样地滚下楼梯。
本文来源:http://www.010zaixian.com/wenxue/tonghua/1904021.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