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上一叶小舟,我一袭青衣伫立船头,船家手掌一根枯竹涉水。
小舟是船家专门为了载而我临时翻修的。船头半腐的木头中镶嵌着崭新的钢钉,接二连三,仅仅只能保持模型不垮。至于稳定,小舟在不急的江水中摇摇摆摆,船壁渗水,我的鞋子早已浸湿。
“你说你是没有事干了,专程来找这个晦气的地方,早就说过这里诡异,你偏偏要来。”
我没有言语,用手紧紧地抓住前衫。尽量使自己保持注意力去捕捉夹江山间的桃林。但是没有桃林,甚至没有桃树、桃花。光秃秃的山上尽是些乱石荒草,露天的土堆随处可见,并不是一个像能长出桃树的地方。这里的桃林留下的只有传言,唯一能证明这里有过仙境的只有船家手中那根涉水的枯竹。
船家用竹尖轻轻地触碰了下水面,激起圈圈涟漪,颤动地向周边荡去。这简直不是河,而是流动着的死水。江面很绿,根本无法看见水下,自己的面容被映照的很清晰,轮廓分明,脸庞在被小舟推动的浪花中颠簸。我看向船家,他手中那根浅黄色的竹竿看起来很普通,手腕粗,棱节已经被磨平,几乎只剩下一个概念。竹身有一道较为明显的裂痕,周边被一些细小的纹络所覆盖。
“二十年啦,这根竹子挺耐用的,只是剁了几节,一直没舍得扔。”
我把前衫抓的更紧了,还是没有说话。船家笑的令人害怕,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透露着微光,但眼球是浑浊的。额头上、鼻子两侧都镌刻着皱纹,似乎隐藏着污垢。下巴偏平,整个脸是异于常人的漆黑。与他相处了近三天,自己才发现这是第一次仔细地看他的面容。第一印象只是一个简单的老字,并没有留心。
“要不我们回算了,路还长着咧,而且肯定寻不到捏!”
我把前衫放松了一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老人的口气是很坚决的判断,不是对我的意向的绑架,而是对结果的预测。我不太喜欢这南方的腔调,更不喜欢他对我所明白的结果的肯定。
我看向自己的双手,十根细腻的手指显得娇嫩,似乎还无法准确地抓住物品,微微颤抖的手掌看起来很幼稚。老人的手,简直是一双干瘦的爪子,手指又短又细,但似乎很有劲道,如同钳子般夹着竹竿。
心中倒是泛起了一丝丝的羞涩,想到了老人第一次见我的劈头呵斥:“一个半大的小伙子跑啥啊跑,不晓得跟家里人一起过节!”
随后朗声说:“船家回吧,钱如数付你。”船家满脸喜色,应了一声便急着调转船头。
枯竹涉水,老人还是念念不忘今日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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