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怎么了?最近却迷恋上了嘈杂的市声。
出陶一,西行一公里,就是康东村市场,说是市场顶多算一个群众自发的货品集散地。早先,周围的、附近的农民你带一捆大葱、大蒜或在家自制的红薯粉条,我带一筐鸡蛋、苹果、萝卜、白菜,渐渐地有了小吃摊,杂粮五谷,包括吃穿用住,应有尽有,后来就汇聚成了一个简易的临时集贸市场,但没有固定的人员,你今天来买东西,说不定明天又要来卖东西。
要数春秋两季最为热闹,尤其农闲时节,那家伙,都一窝蜂似的开着电动三轮车,全家老少齐出动,拉着自家产的新鲜土作物,一是为了换点零花钱,二是为了拉风。女的都花里胡哨,摇摇曳曳,如风中的旗子,招摇而张烈,失了往日的庄重,多了几分黄土的热烈。这些平时刨惯了土坷垃的男人,粗胳膊粗手夹着细小的纸烟,憨憨的如窝瓜的笑容飘洒了一路,似黄尘散落风中。也有脑瓜子好使的,从武安、邯郸等地运来鞋袜衣裤、少儿玩具,赚足了笑容,也赚足了钞票,笨拙地立在风中不避人的数着红红的老人头,醉在风中,也醉在心窝里。这里因了这煤矿的原因,来自五湖四海的挖煤人,揣着老婆的红唇,揣着家人的希望,钻进黑黑的深窖,苦苦的世界里却有使不完的劲头,赤裸着身子与这地心有万般的亲密,比伟大的思考家更接近真理,出了井口的煤黑子们又是另一派做头,老子连死都不怕,还有啥怕?忘记了爹娘、忘记了老婆孩子,有的是钱,花,走!拼命地掉进了小姐的温柔乡。融化后身子,又回归了身体,开始漫无目的的游走在街市上,倾听着南腔北调,瞄着大姑娘小媳妇,挺着乌黑的身子板直板直的,见这买些,见那尝些,油酥酥烧鸡、黄澄澄烤鸭掂在手里,显摆显摆直朝着有女人的人窝子里乱窜,故意嚷道,别揩我的油。天是蓝的,云是轻的,风是暖的,沐浴在熟悉的乡音中,心口里那股暖流在涌动,顿时,乱嚷嚷的世界也变得那么可爱,让人浑身汗毛舒舒服服的熨帖。嗬!真是美妙的一景。
秋后一直持续着炎夏的余热,未降一滴水,大地如同着了火一般。五六点以后,太阳慢慢消退了它的张力,只是如烧饼般悬挂在西天,失了灵魂的身子渐渐复苏了过来,人们扯着懒腰,打着哈欠从各家门道里走了出来,狗们都拱着背,长舌垂吊着,缓缓地跟在主人后边,连汪汪声都有了谄媚相。比头还大的蒲扇在男女老少的手中摇来摇去,肥胖的身子承受不住烘烤,粘虫似的簌簌地在脊背乱窜,使人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住,来回的晃动,寻找着风向。结伴向着有风口的市场涌来。屋子里热的是蒸笼,汗塌塌的,书无心看,撵着人群,走向了市场。
市场并不大,东西向,像一个木楔子一样直插进这个村子的中央。四面丘陵状的山石包围着它,确实是一方宝地。这山全是煤矿,亿万年树木动物尸骨化成的`结晶,全造化了这里,富庶也可见一斑。在这样的午后,身体一直被蒸腾着,思维被禁锢着,大脑条件反射地只寻凉快的地方待着,只有走动才有凉风,所以街面上到处是走动的人,个别男人干脆赤裸着上身,妇女们宽袍长裙,女孩们都短裤背心。一霎时,似乎到了印度,像被油染的肌肤着了太阳的肤色,健康的使你瞠目,犹如刚洗过日光浴。角角落落挤满了孩子,孩子似乎不怕热,欢乐的大叫着,也不知疲乏,精灵一般乱窜着。这里民风淳朴,即是七八十岁的老者,眼皮耷拉着,面上一团软和,绝无生蹭之感。精壮的年轻人,黑红的脸膛上满挂着周正,不会立眉竖目,谦谦的,或许这里没有浸染过大都市的污浊,不管男男女女,眸子里透射出清一色的纯净,没有丁点邪恶的念头,让人疑以为世外桃源里的人也不过如此。彷如佛教徒一般,见了菩萨,那是十二分的虔诚。
来往的人都很悠闲,甚或不为了赶集,女人们更是舍不得这份热火,在家寂寞惯了,出来和姊妹们说说笑笑,平常难得这样肆无忌惮,犹如逛庙会。我悄悄融进这市声里,不为买东西,只为听这国粹似的嘈杂声。这年月,大家不差钱,不缺吃,就只为儿时的童年记忆,只有在这乡村,只有在这样的环境里,这样的情绪下,尝尝摊前的小吃,看看这个,问问那个,一条长河似的街道上,如鱼一般的自由晃荡,一河的热闹,全活生生的,波光粼粼,香香的,诱人死了。你一言、我一语,天一句,地一句,笑笑听听,解了筋乏,锻炼了智力。到晚来,也不知今天和谁说了话,也不知都说了些啥,只记得有这么个好去处。下次集会,我还去,你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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