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提着自行车下四楼的时候,那行色是匆匆的。因为,劭峰电话那头来的紧,他向我传达的信息不外乎于要和人坐下来静静地说说话,感觉一下有人陪的氛围。不过,这也正中我时下一如既往地面壁四白、久避未出而又想出去透透气的内心。
劭峰带我来到了一家装潢尚可的小吃部,据说那里的小笼包子特好吃。我们特意坐在了最里边的靠墙的一桌,那容量有些女人。可那繁华、喧嚣、沉重之都市,却好似一股脑儿地被我们甩在了小吃部的玻窗外,氛围有些恰到好处。
岁月的沧桑,打磨着劭峰的丝发,额前黑发已由密至稀,抑或于用上摩丝涂抹增亮呈黑。透视他那疲倦的眼神,隐约可见一位金钱奴役化的缩影。也难怪他为了在利来皆往的社会有一弹丸之地,从一憨厚可掬的青年变成一位世故圆滑的可悲者也。思想一点一点地被消磨,颈脖间或一轮地、缓缓地套上了庸俗之枷锁,还时不时地露出一丝有意无意的笑。
兴许是他倦了、累了,想静静、透透气。
“你不喝酒吗?你不是学会了喝酒吗?——”我问。
“我讨厌在厕所吐的感觉!”他道。
于是乎,我们尝着美食说着话。可好景不长,小吃部里忽地被一酒瓶摔地声和人的“啊”声变得骚动了。一人正双手捂着个鲜血直流的头痛苦呻吟着,另一个则在借着醉意熏熏中狂乱地冲着咆哮如雷,欲意还打。这可忙坏了老板,一会儿拖那,一会儿又劝这,直等到警车的长鸣声才消停。
小吃部内食客们早已倾巢而出,看热闹的看热闹,走的走,一分不出,享用着倏忽的、顺其自然的霸王餐。由此,扫兴的我想回家。突然,我顿悟着什么,好像是急急出门误关门锁门了。向劭峰道出原委,行色匆匆地又驾着自行车回去了。
行驶在夜幕下的层楼中,间或来几点儿雨滴,人感到一丝莫名的颓废。想着劭峰大中专时的青春活力,念着他此时所处的矫情,忖着他时下所具的憋屈,感着他那还算一个正常人的平稳之心理,让我内心有一种莫名的恐慌与彷徨,顿感我的内心是乎都快要崩溃了。
的确,劭峰在人生旅程中独自地摸索着,机械般地融入攀爬着。他努力、努力着,却也逃避、逃避着,不也说出“讨厌在厕所吐的感觉”了吗?他倦了!他累了!想“偷得浮生半日闲”好好的休憩休憩、放荡放荡一回,却曾想又被世俗所牵、所扰。颓败、颓败,还是颓败,可那可怜的人啊,释怀不成,反而只能目视着狂奔的大千世界往前远走。
掉进世俗的大染缸,是劭峰的'适情所在!
也许劭峰此时此刻都还在得与失间寻找着进步,可我此时的得失,就是想着家里的电器不被小偷顺手捎带,而让我在物质上一无所有。
在楼处,我行色匆匆地下,又行色匆匆地、气喘吁吁地上。借着路灯射过来的昏暗之灯光,瞧见门大大地敞开着,厅内的电视也还每换每换地播着。于是乎,我的内心像落了一块石头。
我又一个人似囚徒般地再次孤独地困进了这个两室一厅,把灯熄灭,让那团团黑黑包裹着自己的形骸,任由那两条似柱的腿脚在厅堂内游来荡去,形同一个疯子!每每地这样过后,总感觉地板被我踏沉了,内心还真的漾出丝丝担忧。而恰恰此时,我会清晰地看着自己。看着自己的怯懦;瞧着自己的卑微;发现自己的无奈与无知;数落着自己内心的彷徨与挣扎。
还是放一首音乐吧,把自己放在木长椅上,双手抱着个熊猫娃娃,不说一句话,任那单曲一味地循环,落落的心情,由着杨钰莹的《又见雨夜花》而释怀——
风打孤灯夜呀一江水弯弯
春风短情丝长
又见雨夜花
夜长苦梦短呀窗外雨茫茫
苦无眠剪愁肠
昨夜望春风
春风不知花落时
独有雨夜花
伴我走天涯
在音乐的洗涤中,是乎心情会变得好好。因为那美美的音符会抑扬顿挫地踩踏着我的心肺,使我心境良良,从结婚前到为人父了都是如此。忽的一日早晨,小方语对着我的任性有所质问了,大抵是惊了她的美梦——
“爸爸,我一睁开眼镜,就听见你放音乐,为什么哦?”
“因为我喜欢啊,音乐美!好听!”我诧异地道。
“我不觉得好听啊!”方语道。
“有人说音乐是生命,是生活的体现!那是你没有用心去感。”我道。
“为什么?”方语道。
“就好比你躺在床上想婆婆了,想哭了,这种想是可以用音乐中的音符来表示的。你想了,你哭了,是生活吧?”我道。
方语一知半解了,她还小,也不问了。可我还是让音乐每天地放着。
踏实中的逃避,或许是我不尽力触碰社会世俗之染缸的适情所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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