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后的一场春雨,催熟了小麦,拔高了春苗。远远望去,整个田野被绿树化成一方方的田地上一片金黄。偶尔见点点碧绿,那是春田里的玉米和大豆。
只要是绿树成行的地方,那一定是宽阔平整的水泥大道了。
太阳还没有升起,田野里早已忙碌起来。田间的水泥大道上,轻便的人力三轮、机动三轮、银灰的面包、黑色的银灰的轿车赶集似的停在麦田的地头上。麦田边上站满了人,有的对面前的小麦指指点点,有的指画着正在收割的联合收割机说着什麽。一会儿收割机来到地头上,打开储粮仓,随着一阵麦粒和铁板的摩擦,“唰——”一仓金黄饱满的小麦流进了等在这里的汽车里,按户主的指示开走了。
看到联合收割机快速地收割,一次进仓,我想起了少年时期参加的一次麦收。
那时我上初中,农村中学每到秋麦两季,学校停课参加当地农村的麦收和秋收。有一年麦季的一天,早上起来,太阳就火辣辣的,又刮起了东南风,天旱地干,尘土飞扬。师生们排队来到一块麦地前,老师和大同学每人一张镰,一沟小麦。我年龄小,班主任朱玉琳老师安排我和他一块捆麦子。开镰了,人们弓起腰,镰刀在麦根上飞旋,不一会儿,割倒的一堆堆小麦摆了一片。朱老师拿起一根草腰绳,先行示范,捆起了一个。我见他从麦堆底下,找出草腰绳,抓住两头,交叉用力,左膝抵住麦个,两手用力把绳头一绞,并随手抓起一缕绞扣下的麦秸和绳头一起再拧一两遭,塞进腰绳下面。一个结结实实的麦个子就捆好了。我也学着朱老师的样子,捆了三四个之后也觉得顺手了。虽然两手的鱼际处被草腰绳勒得又红又疼,可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因为我学会了一项技术。割麦子的人多,捆的人少,不大一会儿地里就摆满了割倒的麦堆。一行行,一排排,就像诸葛亮的八阵图。
麦收天气孩子脸,说变就变。突然,狂风大作,遮天蔽日,飞沙走石,只刮得人们眼难睁,站难立。狂风过后,没捆的麦子全乱了,这里几堆,那里几缕,满地都是。我们只好先把刮乱的小麦,抱成堆,捆好。这时,天已近中午,劳动了一个上午的师生们,滴水未进,口咽生烟,又干又渴,疲累交加。有的只喊腰疼,有的干脆躺在地上,让黄土地揩去他身上的疲乏。
想想半个世纪前的那一次收割小麦,再看看现在,人站在地头上,只要动动嘴,大片的麦子就变成麦粒上场了。我真羡慕今天的年轻人,他们太幸福了!我看着正在地里忙碌着的联合收割机,心想:科学技术是生产力,科学技术为人们创造了幸福。
我转身向水泥路走去,宽阔平整的水泥路面上,已经摆满了刚刚从麦田里收割下来的一堆堆麦粒,晨光中散发着新麦的浓香。在这里的人们,用竹耙搂,推耙推,有的人抱着新买的大扫帚,在摊好的麦粒上掠出麦糠和穿衫子的麦粒。
路边的树下,两位七十多岁的老者悠闲地坐在马扎上,看着路面上一片片新收的麦粒闲聊。
“老哥,今年收成怎么样?”
“虽然今春天气冷,种的时候换了个好品种,比去年能多打一成。”
“年轻人多享福啊,站在地头上就收了麦子。”
“还是坐轿车来的呢。”
两位老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
听了两位老人的话,我心中得到了安慰。去冬今春天气特冷,我总关心着小麦的产量。
附近的路上正停着一台联合收割机,我走过去和司机攀谈起来。司机姓李,博兴人,趁他们那里麦收还没开始,先出来多收入几个。
“多少钱一亩?”我问。
“50元。”
司机误以为我要雇他的车,我笑了笑表示歉意。
“一天能割多少?”我又问。
“也就百十亩。”
“你的收入不小哇!”我惊奇的赞叹着。
我指着旁边的一片小麦向司机请教道:“亩产多少?”
“也就700斤到800斤。”听司机的语气好像对这样的产量有点不以为然。
我便紧跟了一句:“你们博兴亩产多少?”
“一般1000斤,好的1200斤。”
司机有些自豪,我也感到惊奇。在我们铁山,小麦从来没有过千斤的记录。我在想,我们这里的产量为什么低?
突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联合收割机前,一位衣着朴素的农家妇女从车上走下来。
“多少钱一亩?”
“50元。”
“跟我走吧。”妇女扔下这句话回头上了车。
黑色轿车在前,白色的联合收割机在后,轿车轻快地行进声和联合收割机的隆隆巨响交融在一起,在这金色的田野里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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