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5月12日,遽然得悉魏公已去,瞬楞,疑惑,电话魏公同事,确是,眼湿。魏公已去20多天,然我一无所知,歉疚之情唯有仰天嗟叹!
魏公霞儒,原县物价局长,其与我,恩公也。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在基层供销社挣扎着,有一天命运造化到人事局吴礼平同学处看到“以工代干”可以转干的文件,我问我可以吗?吴说,你其他条件都行,但转干对象是“全民身份”你是“大集体”,恐怕不行。不过做过不错过,到县社去问问。百分之一的希望尽百分之百努力,我赶到县供销社,一位副主任答复倒中肯,这哪临到你?我怅然。返身来到县物价局,魏公恰在,我直截了当的说:魏局长,你不是一直对我感到惋惜吗?这次有“转干”机会,你要帮我。魏公了解下大致情况没有半点犹豫的说:你在这等一下。他外出了,约莫不到半小时,回来了,兴冲冲的告诉我:***,作为破格,供销社三个名额首先确定你占一个名额。“大集体身份”,让我背负的沉重枷锁,就这么轻易而解了!乌拉!我心底里蹦出的呼喊。原来他到人事局去了,与人事局李其云局长、供销社陈大怀主任共同商定我为“破格转干”。
改革开放之前人的身份是分三六九等的,仅职工身份就分出“小集体”、“大集体”、“全民”、“干部”等等,这些身份一旦确定,基本上又是终身所负。而这身份的确定大都又是与你的家庭成分紧密相关。黑五类家庭出身的只能是“小集体”、“大集体”,我这地主孙子自不能幸免,得了一个大集体身份已是“可教育好的子女”了。然,就是这个“大集体”让我失去了多少次调离基层的机会,让我受了多少轻蔑和歧视。当然总体上说,我还是幸运的,我是“大集体”借调到供销社的,且还是“行管人员”,尤其我上函授自学的费用都给报销了,对供销社我是心存感激的。
身份问题解决了,我很快就调进了城,然恰在其时又开始技术职称评定,我要求申报中级职称,到供销社,供销社说你调离了我怎么可能把一个中级名额给你。到商业局,商业说你刚调来我怎么可能将一个中级名额给你。都有道理。奈何,我又去找魏公。魏公说,你先自己找一下分管的黄副县长,然后我再给你说话。吴礼平带我找到了黄副县长,结果,我越过了“员”、“助理”两个级别,破格评定为中级职称。
我的两个“破格”均得力于魏公的相荐,能不谓之“恩公”。且魏公未见我一支香烟,未啖我一杯小酒。
魏公高瘦清爽,为人办事干净利落,率性直爽。他不抽烟,他的局里是无人抽烟的,不是不敢抽烟,而是抽烟的他压根不要。据说他局里的人字都写得好,因为他自己字写得好。那次他到我所在供销社检查物价,我本着“各为其主”与他争辩了几句,他甚为恼火,好在他的副手汪局长为我圆场。
上世纪的九五年,他患上胃癌,立即手术,二十多年,相安无事。
魏公原本是不认识我的,魏公对我的了解还要源于省价格研究所关盛宏所长对我的关注,他到庐江在魏公处打探我,由是魏公才知道乡下有个我。而关老师我也仅见过两次面,第一次礼节性打个招呼,他正忙着。第二次我就“价格是价值的货币表现”向他进行较为深入的讨教,也许这一次给他留下较好的印象,据说,他到庐江来是要调我去他那的。当然,因“大集体”未成。我是事后知道的,那时关老师退了,我只能借此向关老师道一声谢。
得知噩耗的第二天,细雨裹着哀思飘飘洒洒,我到魏公的家,其子魏生拿出父亲的遗书,遗书写在两页练习本的纸上,字迹清隽未有丝毫二十多天没有进食的衰暮之象,遗书里将生前两天分别要见的人交代得清清楚楚,第三天没有交代任何事,他走了。显然魏公是自知去日的。遗书,尤其最后的“出发”两字,活化了魏公潇洒干练的生平精神。
今年是魏公在那边过的第一个清明,谨以此文祭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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