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条鱼,一条被养在鱼缸里的鱼。
这样大一的个鱼缸,在我经过很长时间、反复游了很多圈之后,才得出一个结论:除了些许飘动的水草,缸里只有我一个活物。
鱼缸被放在一个冰箱上,正对着窗户却离它挺远的。现在应该是早晨七八点的样子,窗帘拉起来挡住了大部分光线,屋里也没开灯,显得有些阴冷昏暗。屋内安静极了,似乎只有我在水里游动并时不时浮出水面鼓两个泡的声音。这时候从屋外传来的那一两声野猫叫,足矣让我精神一震。
早起的人们应该都陆陆续续出门了吧?
“哎呀!下雪啦!哈哈哈哈!”
“妈妈,妈妈,你看!下雪啦!”
“我去,我就说这么冷,原来下雪了…”
屋外,不断传来人们的惊呼声,男的、女的、老的、小的。从他们各色各样的语言中,我解读出了一个结论:下雪了。这本不是一件大事,但对于几年甚至十几二十年不下雪的南方城市来说,这堪堪算的上天大的事儿了。
有钥匙开门的声音,好一会儿,门才被推开,同时,一股风趁半敞着的窗户没注意,撞飞窗帘,挤进了房间。进来一个60岁左右的男人,放下手里的钥匙,使劲儿绰了绰那双经历过沧桑的手,重重舒一口气,吐出一大团白雾。取下雷锋帽,将上面零星的雪花拍掉。一身洗得泛白的工作服沾上了不少灰,两种颜色一掺杂,再让人看不出它的本色。
男人走到窗边,将窗户关好,却没拉开窗帘。他来到我的面前,不知道从哪里抓了一点鱼食,投进了鱼缸,这可把我激动坏了,转了个圈儿便追着鱼食而去。
他低低得笑出了声:“你啊,别急,又没人和你抢,小芹又忘了喂你了吧?”顿了顿,他嘴角轻轻下撇,似是对我说又似自言自语:“是了是了,她不会再回来了,不会再回来了,再也回不来了……”他呆呆的在鱼缸面前站了很久,久到我以为那只是一尊雕塑。最终,他有了新动作,去墙角的箱子拿出一瓶二锅头,拧开,仰头喝了一口,发出一声似笑似叹似有哭腔的声音,我实在分辨不出。
他像一滩泥一样躺在沙发上,握着酒瓶的手指向某个方向,嘴里念叨着:“小芹,小芹,我苦命的小芹啊!!!”
“呜呜呜……”
我突然想起来,原来投食喂我的好像是一个小女孩儿,咦!她去哪儿了呢?
哦,她在墙上,你看,她笑的多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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