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过生日。
生日前一天,和婆婆电话聊天,聊着聊着,她忽然说,明天是你的生日。我说,我自己都忘了。这晚,我想,明天上课时让学生对我说声“生日快乐”吧;但临场却又忘记了。傍晚回到家,孩子她爸说,今天是你生日,我请客——“请客”是必须的,他刚忙完工作回家,已到吃饭时间,饭菜都来不及自己备呢,我们都是吃货,习惯于按时吃饭。我又如梦初醒似地说,你不说的话,我自己都想不起来。
于是,一家三口,直奔某家鱼馆。头次知道,一条五斤多重的鱼,十分钟内就可以红烧好。那鱼实在鲜,单是鱼汤,我就喝了二碗;我吃了一大碗饭,也吃了不少鱼——点菜时,服务员考虑到主要就我们二人吃,建议别点那么大的鱼。我说,没关系,吃不完可以打包。实际上,鱼也就刚够吃——由此忽然联想到我一个表弟,平时一顿吃三大碗饭,我曾因此感到又惊又敬,不知他生日时要吃多少。
这次生日过得有些简单。以往,我叫孩子她爸,每次买本书作为我的生日礼物,执行过一二次吧。现在,我们几乎都没牢记住自己的生日,偏偏还有老人家对此念念不忘。心里很有一番感慨。
“生日”在我心里,其实是无足轻重的东西,根子上,也许是因为我“根红苗正”——这是种不懂得“与时俱进”甚至严重过时的提法。在父母身边时,日子过得多半清苦。读了书,才知道有“生日”一说。同学间会互送贺卡,用中英文写贺词,以示祝福。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过生日的。至于我自己,有几次,我主动跟母亲说,今天是我生日,您给我过生日吧。母亲说,给你煎三个荷包蛋,你端着碗,边上楼梯边吃,这叫“步步高”。我煞有介事地配合着——其实,我心里是很反感吃蛋的,只是觉得母亲“步步高”这一说很有意思。我最厌烦母亲对蛋的好感。母亲居然总在身体不适时吃煮的蛋,还说一吃蛋,就感觉心口舒服了。现在我知道,那恰恰证明自己的无知。蛋是自家有的最有营养价值的宝贝,不在特殊情况下,母亲不舍得多吃。蛋于母亲,是奢侈品,而我自己并不爱吃蛋。所以,我渐渐形成一种看法,生日有什么过头呢,无非是多吃二个蛋。
我从来没为父母庆贺过生日,但父母究竟是给我过过生日的;至于公公婆婆的生日,说实话,每次都是装着了然于心的样子,及时给他们道贺——实际都因孩子她爸在旁提醒。孩子她爸和公婆们过惯了生日,自然恪守着他们的传统。而现在的我呢,何尝不是早早就在心里盘算,等到女儿下次生日时,她更懂事了,就可以好好地给她过生日了。至于平日里有关她的琐碎生活细节,我每每都收藏于笔端。写到这,便突然惦记起今天跟学生的谈话,大人的眼泪都是往下流的——这是我老家的说法,意思是,大人总是只知道牵挂着自己的后代。
说到这,又遇到新情况,好几位朋友网上给我投邮件,庆贺我的生日。这是件极可喜的事。感慨于此,却说了一堆无关感动的话。实在是言不达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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