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院子里有一棵历经百年的石榴,据传是爷爷的爷爷小时候种下的。如今我的爷爷早已作古,但是石榴树仍然在发挥她的光和热,每年都要为我们家贡献若干石榴
小时候,石榴树之于我们,不仅是贡献美味的神奇之树,更是乐土
春二月的时候,冰雪刚刚消融,沉寂了一个冬天的石榴树上偷偷的钻出了一个个褐色的小芽,那小芽渐渐转红、变多,过不几天,又慢慢变成浅绿,最后伸展开来,成了满树的绿叶来。这一层绿慢慢变深,慢慢变阔,到了四月底,就结出小小的骨朵。五月的暖风一吹,就像炒爆米花似的,突然这里、那里爆出一朵朵花来。不几天,满树的花都开了。
石榴花也分公、母。公花的花底是尖尖的,母花的花底是圆圆的。花快谢时,母花慢慢孕育成一个个小小的石榴。她的花那么漂亮,不像其他的花那么娇嫩易碎,因为她连着果,掐一枝戴在头上就是最美的发带了。
那一树的花像燃烧的火、像新染的纱、像西天的霞,说不尽的热闹喧嚣、道不尽的富贵繁华。望着那一树的花,仿佛就是看见了满树的石榴果了
我们盼望着、等待着……
耐过了漫长的酷夏,终于秋天到了。可能是她早就看见了我们猴急的模样,石榴裂开嘴笑了,露出一排排晶莹剔透的牙齿
秋日的午后,大人们下地收割去了。我的任务是在家照看两个弟弟。弟弟们调皮,没有辙了,就只有哄着他们的份了。我指挥弟弟们搬出家里的小桌子、小凳子,偷拿出爷爷喝酒的小酒盅、装花生米的小碟子,我登高摘下一个熟透了的石榴,剥开她的米来,盛放在小碟子里,就着小酒盅里的茶水,用手撮着吃,开一个石榴的盛宴——绝对玩的是最朴素的高雅,赚到了最廉价的满足
没有熟透的石榴,仔是泛着青的,味道有点酸涩,熟透了的石榴仔白里透红,味道是甜津津的,薄薄的一层皮儿包裹着甜甜的汁水,仔又是硬硬的,全部嚼碎吞下去,可以帮助化食,是助于小孩消化的好东西。剥下的皮也是一味药,晒干了备用。如果有谁拉肚子,掰下一小块泡开水喝,是立马就能见效果的
据说,我家的石榴树下有一条带冠的蛇,我爸爸说他小时候还亲眼看见过的。爷爷说那是一条家蛇,是祖宗变化来保护家宅的。因此,我们总期待着一见。但不知如果真让我们碰见了,又会吓成怎样惊慌失措的光景呢?
这几年,妈妈每年要摘下石榴存放起来,然后打电话叫拿去给她的外孙吃。去年,又陆续出来了三个品尝者了。但愿他们也视石榴为美味
越长大,越怀念儿时的生活。如今,我们早都已经长大成人,拥有各自的工作和生活。每每想起小时候石榴树下的美好时光,就会有光阴易逝的伤感。但是儿子女儿和侄儿、侄女们如今也在成长。这棵石榴树历久弥新,依然焕发着勃勃的生机,也会成为他们每年的一个盼望吧,给他们的生活注入一点念想、注入一点甜蜜的味道。这是我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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