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做了一个梦,一个关于栾树的梦。梦里,有一颗高高的栾树;树下,有一个身穿红裙扎两条麻花辫的小姑娘。那分明就是儿时的我!一阵风过,栾树上的小灯笼飘飘悠悠漫天飞舞,我急切地撩起裙摆,伸开双臂迎接它们的降临。小灯笼调皮地跟我捉迷藏,我着急地扑上去,像扑蝴蝶一样把它们一个个捂在裙子里。抱着满怀的小灯笼我异常兴奋,把小灯笼打开,取出包裹在里面的种子,想用针线串起来,可是一个戳不动,两个也戳不动,它们怎么都变成了石头一样硬呢?我急得大哭,一哭,就醒了。
儿时的栾树为什么会悄无声息进入我的梦境呢?我想起了前几天在街头看见的栾树,在这个秋意还不深的秋天,它们正打着无数的小灯笼。也许,就是这些小灯笼捞起了沉在我记忆深处的关于栾树的梦吧!
女人天生就是爱美的,这应该是真理!我小的时候,也爱美。可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农村,哪有让一个小女孩爱美的经济条件呢?不仅我是这样,周围的小伙伴都是这样!某一天,我们发现了一个特别好的东西,那就是一棵栾树,具体是谁发现的,怎么发现的现在没人记得了。那可是我们村里唯一的栾树,甚至附近的几个村子都没有。这棵栾树生长在村子最后面一户人家的屋后,比房顶高出许多,我们只能在树下仰着头看树上骄傲的小灯笼,盼着有一阵大风把它们都吹下来。偶尔也有心想事成的时候。一阵风过,小灯笼还在空中飘飘悠悠的时候,我们就张开双手迎接它们。更多的时候,是晚上刮了风,早晨一睁开眼,起身就往那里跑。每当这样的时候,我总能捡到很多很多的小灯笼,像梦里一样。回到家,我会把小灯笼一个一个地剥开,取出里面的种子,以褐色的最好,拿出针线串成一条,挂在脖子上。它就是我最早佩戴过的项链!可是,能被缝衣针穿透的种子毕竟是含有很大的水分的,不出两天,我的项链就萎缩变色了。于是,我必又去村后唯一的栾树下守候,用一个小女孩爱美的心执着地守候,守候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独特的美丽!
后来,等我上了小学之后,偶尔想起,再去看时,那棵栾树却已不知去向,不知是自己死去了,还是那户人家建房时把它砍了,总之,连一点影子都找不到了!有时候,我会想,那棵栾树是不是我的一个梦?
除了栾树种子项链,我的记忆里还有槐花项链。一直到现在,村里最多的树就是槐树。平时,槐树一身的尖刺,我们都不敢招惹它。可是每到五月,槐花开得满树的白,把绿叶和尖刺都淹没了,花香四溢,整个村子都沉浸在甜蜜蜜的空气里,连采蜜的蜜蜂发出的嗡嗡声都显得那么的可爱。上学的时候,我总会忍不住摘几穗带到教室里。班上有个男孩说,槐花去掉花瓣可以吃,可甜了。我试着尝了尝,还真的有一丝清甜。可是,我不想当吃花的梨花公主,这么漂亮这么香的花被吃掉了多可惜,我把槐花一个个摘下来,用针线串成一条项链,洁白的花的项链,挂在脖子上,晚上枕着甜蜜的花香入睡,梦都是香的!只是,花太娇嫩,往往第二天早上我从睡梦中醒来,就会发现槐花项链已经面目全非了!后来,我就不戴着它睡觉了,只把它挂在蚊帐钩上,让它离我的梦更近一些,让我的梦更香一些!
成年后,离开了村子,偶尔会回家探望年迈的父母,可惜总没有赶上槐花飘香的季节,那一股槐花的甜香再也没有钻进过鼻腔!
感谢街头的栾树,它唤醒了我童年的记忆;感谢村头的栾树,它给了我童年的欢乐;感谢童年的槐花,它陪伴了我童年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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