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风暖暖地吹着,周末休闲又踏上弥河的小路,呼吸着清爽的空气,忽然一阵甜丝丝的槐花香飘过来。哦!又到槐花盛开的季节了!在我前面河坝下就是一片槐花林,于是踏上木板栈道,一路听着鸟儿的鸣唱,一路嗅着槐香来到林中,看到一串串洁白的槐花,像无数个素衣的天使在婆娑的绿叶中随风舞蹈,我的思绪不禁又飞向了那记忆中的少年时代。
小时候,我们学校坐落在村子的东北角上,八九千人的大村子,学校的规模自然也是很大的,包括小学、初中、高中三个学段。
那时候,由于条件有限,校园里并没有什么特色的绿化,最多的树就是槐树了。记得东西两条甬路两旁都是槐树,每排教室的前面也各有一排槐树。
我小学时,有几年特贪玩,与一帮疯丫头一起,每日无忧无虑,课余打扑克,做游戏,过着懵懂无知的日子。周末或假期里,我们是经常疯跑在田野里的,名义上是割猪菜,割芦子,实际上也是玩一大半子。那时村子里有好多槐树,村外也有成片的槐树林,有时我们去槐树林里拾柴火时,偶尔会看到粉色的带血的卫生纸,有同伴说有不正经的人在这里搞流氓了,后来直到八年级学习了生理卫生那门课,我才懂得那不过是女人的例假。
其实初一六年级的时光很是有趣,记忆犹深的是那年元旦班主任给我们改编的歌舞,隐约还记得几句:“老师同学听我言,今天就是阳历年,大家心里多高兴……那个再提高哎,哎——哎——”唱到再提高时,四十多岁的班主任给我们设计的动作是,蹲下,起来,蹲下,起来。后来这句“再提高”配上蹲下、起来的歌舞在元旦汇演后成为同学们的笑谈。
“老常,等我一下。”下课上厕所时,玉花在我后面大声喊我,玉花是我的发小,那段时间她经常喊我“老常”;恰巧这时英语老师常老师拿着教本从我们身边走过,他回头看了一下我们,忽然明白了似的笑了。常老师是一位脾气很温和的男老师,可是我们的英语那时却经常不及格。
不知从哪里读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句,并不明白什么意思,只觉得出奇地美好,数学自习课上我就顺手写在了一张纸上,数学老师一把抢了去,逼问我是写给谁的,我也不知要写给谁,只是喜欢而已。
“你很漂亮”,课间操时,因为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症而留下后遗症的那个瘸腿男生真的很会讲话,可是我忘记了当时是怎样回答他的。但我的确很佩服他的性格,因为我觉得他似乎一点也不自卑;而且脑子有时也转得好快。
晚自习课上,常常在昏黄的烛光下,偷偷地用铅笔摆弄着烛芯,偷画一幅戏曲人物图,或者与我那位叫乐乐的同桌说说话,和我同桌的小男生从小就没了娘,记得他的棉袄领子上是油光锃亮的;燃尽了一支长长的蜡烛后,晚自习就毫无意义地结束了,因此,我在班里仅是十几名的学生。
然而,不知不觉,我十三岁了,那一年,我特别爱吃饭,我的身体也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我喜欢照镜子,学着姐姐花几角钱买那种成袋的雪花膏,不喜欢穿姐姐替换下来的不合体的旧衣服。那年夏天,开始时兴半高跟鞋,供销社进了一批半高跟凉鞋,我回到家就告诉母亲,我的凉鞋穿着小了,我要供销社里新进的半高跟凉鞋。那时家里境况还可以,我的要求很快就被应允。那天,吃了中午饭,父亲就带我去供销社,买下了那双半高跟的凉鞋,父亲拿着我的旧鞋子回家了,我得意地穿上那双崭新的半高跟凉鞋走向学校,至今已忘记了同伴们的评价,只记得那天学校里的槐花开得格外香。
因为从小我个子就小,排队、排桌我老在前排,我渴望着我能长得再高一些。回到家,我把身体紧靠在我房间的土墙上,用尺子在头顶的墙上划下一道线,过了一年,到七年级快结束的时候,我的个子超过了那条线半高跟鞋的高度,从那以后,我的个子好像再也没有髙出那条线了;而且,爱挑我毛病的姐姐老说我很胖,就这样,我长大了。
也就在那年的春天,校园里的槐花开得串串飘香的时候,我却因为一件事情改变了自己的学习态度。我的座位在教室中间的第一排,下课了,我正坐在冲着教室门口的凳子上出神;门外洁白的槐花枝头下,一个少年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他,干净的白色的确良衬衣里,隐隐透着海军蓝T恤的蓝色条纹;他是我们班的学习尖子,是我的后桌。他两手抄在身后,站在槐花树下,夹带着槐花香的风吹动着他的衣襟,我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安静地立在那里,他好似也在出神。那段时间,我脑子里会经常浮现出他的身影,但我又很少与他说过话,只是有一次我正跑过校园的甬路,刚要在墙角拐弯,却不经意地和他差点撞个满怀,我们都一个急刹车,只是相互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朦胧中,一种说不清的情愫占据了我懵懂、孤独的心;我开始对我的成绩感到自卑,我要努力学习,我要赶上他,我暗暗对自己说。我上课开始认真听老师讲课,不再乱写乱画,早自习我会不管雨雪风霜很早就到教室;而且不久,那袄领油光锃亮的没娘孩儿也辍学了,那一帮疯丫头也早已不和我一个班了。少年孤独的我开始写日记,日记里经常写下我要超过谁谁;很快,我的成绩直线上升,我成了班里的佼佼者,成了老师和同学们称赞的好学生。两年后,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重点高中。
那个站在飘香的槐花树下出神的男孩也去了那所学校,只不过他学的是理科,而我在文科班。我们依然会在高中的校园里偶然遇到,依然没有说过一句话。但高二时,他不知因为什么被学校开除了,转到一所普通高中就读去了,后来,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考上大学,现在过着怎样的日子,我甚至不清楚他长达后是什么模样,其实知道与不知道,对我都没有什么区别。我只是在每年槐花飘香的时候,总会想起那些与槐花有关的青春岁月,记起我们曾经都是从槐香里走过的清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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