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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越碧罗雪山的散文(4)

散文 时间:2021-08-31 手机版

  只是才走上大树干没几步,心里就已经后悔不已,那树干上生满青苔,再加上雨水浸润,溜滑无比。硬着头皮再左摇右晃地走了几步,终于控制不住平衡,噗通一声掉进了激流中。冰凉的溪水刚好没到大腿根,冷得我打了个激灵,幸好水还没泡到身后的背囊。想着反正已经弄湿了衣服鞋子,干脆就在水中悠闲悠哉地漫步而前,从另一个角度欣赏起这山谷中的遗世独美的香格里拉。

  突然看到旺堆一边叫嚷着什么,一边向我跑来,疑惑中猛然警醒,碧罗雪山中有很多蚂蟥!

  来之前就已经做了充足的功课,知道夏天碧罗雪山中布着可怕的蚂蟥带,沿途所经潮湿之处,不论是涉过的溪流,还是踏足的草丛,抑或擦身的灌木,甚至走过的树上都可能会掉下一条条的蚂蟥。蚂蟥掉到身上,会咬住皮肤往里头注入一种天然麻醉剂,所以它叮在人身上吸血时一点感觉都没有,即使你发现了,也扯不下来,你越拉蚂蟥会吸得越紧,如果你把它拉断了,蚂蟥的咬器就会断落在皮肉中引起发炎。对付咬在身上的蚂蟥最好的方法是用烟头烫或盐巴抹,蚂蟥就会乖乖松口了。蚂蟥吸血量十分惊人,不一会儿蚂蟥就能从一条细细的火柴状,吸饱暴增10倍变成一条筷子粗细。所以穿越蚂蟥带,最好打上绑腿,袖口也束起来,领子也不要敞开,最好还能戴上帽子,免得树叶上掉下来的蚂蟥落到头发中、衣领里。

  我急急穿越溪流走上岸去,往手足裸露的皮肤处察看,见并没有蚂蟥的踪影,这才放心,尾随大家走进溪边的吊脚破木屋中。

  宇航一进木屋就四仰八叉地躺到一块破木榻上,眼神呆滞地喘着粗气。法国姑娘则直接坐到地上,双手轻轻地捶打、揉捏着双腿,两个人都已经累到毫无表情。一整天的山路,并且是在三、四千米的高度攀爬,还各自背着沉重的大背囊,没出现高原反映已经是万幸。

  身上裹着水淋淋的裤子、鞋袜,脚步一停下来,看到的又是宇航与法国姑娘俩人疲惫不堪的样子,顿觉得身子又冷又累,赶紧取出干爽衣物溜到屋外来换。登山鞋已经湿透了,只得换上凉鞋;裤子也在不停地滴着水,上身的衣服虽然是干的,可一整天爬山流的汗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已经在上面凝出了一圈圈、一斑斑的盐巴,于是在屋后统统换了下来。看到屋后有一脉清泉从山上流下,过去就着清冽山泉把衣服洗了,拿到木屋檐下扯上根绳子,把鞋袜和衣裤晾上。

  旺堆毕竟是大山的儿子,虽然走了一天的山路,此刻精力还相当不错,已经在张罗晚餐。我虽然很累,却勉强还能撑持得住,当下跟旺堆一起出去拾木柴、打水、生火,准备煮晚饭。宇航休息了一会儿,多少恢复了一些体力,见我们捧着木柴、拎着水回到来,于是自告奋勇端着锅去屋后山泉处淘米。很快就听到他在叫嚷:“这水好冷,冰水一样,肯定是山上的积雪融化流下来的,手都痛死了!”

  我颇觉得奇怪,刚才洗衣服时就是用的那水,虽然很凉,可也感觉很舒服,至于冷得那么夸张吧?于是走过去从宇航手中拿过锅来洗起了米,宇航看我双手泡在冰水中,没事人一样,不由伸了伸舌头。

  那边旺堆已经在木屋中间的火塘上生起了火,一开始火微柴湿,浓烟滚滚,呛得我和宇航拼命往后躲,一直靠到了木屋的墙上。法国女孩这时已经缓过神来,可居然并不太怕这呛人的浓烟,只是稍微往后避让了一下,然后施施然地从行囊中取出一小瓶跌打酒往脚踝上揉着,看来她对中国文化的迷恋着实不小,连用的药也极具中国特色。

  天色近黄昏,山谷里寒气越来越盛,从木屋的缝隙中透进来,而塘中的柴火越烧越旺,浓烟已慢慢散去,没有了呛人的味道,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往温暖的火塘围了过去。我仍穿着短袖,更是感觉阴冷,上前找了个靠得火堆最近的地方坐下取暖。可才往火塘上伸出双手,手臂已经感觉火烧火燎般刺痛,看着红通通的双臂,这才醒悟过来刚才为什么双手泡在冰水中,反而感觉凉丝丝地舒服,原来是皮肤经过在丙中洛的一天暴晒,加上今天爬山又晒了几乎一整天,已经被紫外线严重灼伤。

  只得去背囊中取出一件风衣穿上,让热气不至于直接熏到手臂,才敢靠近火塘。四人围炉而坐,火苗在挂着的锅底四处舔舐,很快飘起了饭香,旺堆又赶紧煮了一锅土豆,大家随身带了不少食盐防蚂蟥,取出些撒到土豆里面搅匀,各自盛了吃起晚饭。但见旺堆吃了一碗又一碗,而我们三个都食欲不大,勉强吃了一碗多点就再也吃不下了,只能羡慕地看着旺堆如风卷残云般,将锅里的饭菜一扫而空。

  到底是大家太累了没胃口吃饭,还是已经有了轻微的高原反应?曾在可可西里尝到过高原反应的我,知道高原反应一旦发作,会对今晚的睡眠和明天的行程造成极大的影响,心下不禁浮起一丝担忧。

  趁着天色还没黑,我赶紧收拾了碗筷到山泉边洗干净,又与宇航一起,在山谷中四处游走,贪婪地将谷中每一处的清幽与绝美铭刻心底,直到落霞散逸、暮色四合,四野完全黑了下来,这才打着手电筒高一脚低一脚地回到木屋内。

  屋内充斥着法国姑娘浓浓的跌打酒与火塘中飘出的淡淡炊烟味道。柴火的余烬在屋中央一明一暗地闪着微光,法国姑娘在一旁继续抹她的药酒,旺堆则不知从哪里摸出来半截蜡烛,正就着烛光玩手机。虽然地处渺无人烟的深山,早就没有了任何信号与网络,但几款内置的游戏已经让十八岁的.旺堆玩得不亦乐乎。

  烟味虽淡,我却终是不喜欢,便问旺堆这塘里的火要不要熄了它。旺堆这才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下来,看到塘中火光幽微,赶紧去旁边抱了一大截树桩过来放入火塘中,说是山谷里晚上很冷,这火要烧一晚上,一来取暖,二来方便第二天早上煮早餐,大家体力消耗很大,至少要保证一天内有两餐能吃上热食,不然身体扛不住。

  沉沉的夜色如海水一样,将这与世隔绝的山谷无声地吞噬、淹没,谷底的小木屋在树桩燃起的幽暗火光和忽明忽暗的烛光中,如同苍茫大海中唯一可以立足的孤岛。

  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在这温暖的孤岛上,我与宇航、旺堆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天。法国姑娘因为语言不通,一个人在旁边发呆,明灭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像极了幽深的卢浮宫里一幅神秘且立体感极强的人物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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