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稚,或无知偏狭者易作绝对之语,听上去既老气横秋,又粗鄙可笑。实则绝对之事极其稀少,且不受人待见,貌似公平仁慈的造物主赋予了人三个绝对:死,孤独,可怜。三个绝对既独立又相依,懂得了它们就吃透了人生的苦。
人总会死的,寿命长短而已,这是绝对的。人生四苦,死排最后。人若无死,更是可怕。现代科学告诉我们,这是必然。古时有帝王术士谋求长生,继而有人期求死而复生,都不得,也不可能得。还是庄子陶潜来得洒脱,大块息我以死,其死如休,托体同山阿。虽说生死有命,但命这个东西是可以自我调整的,如通过修身养性,戒贪妒戒恶好。在死神来临之前,我们不要多想他,想他也是为了使自己能以开心为要,懂得有所不为,善待自己和他人,一句话,死要死得无憾。
人都是孤独的。理解万岁,只是瞬时的感激。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多数人是得不到的,得到了也只是一时一处的相晤。要理解一个人除非化身于他,经历其所经历,这怎么可能?人,都是独一无二的。知你莫若我,好狂妄武断。两个同样的人,也是互相排斥的。我们本身也不愿意把内心深处的苦痛相告,而选择待在阴暗的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永不愈合的伤口。孤独如空气,如影子,不光是哲学家思想家革命家是孤独的,凡人也是孤独的,谁都在孤独里徘徊。没有人想去解除你的孤独,也解除不了,包括你自己。好在孤独不全是坏事,生命可以因孤独变得丰富而深刻。
谁不可怜?不承认罢了。可怜的不仅仅是乞讨者,濒死者,伶仃者,是连腿脚都没有的人,也包括位高权重者,富可敌国者。一切都有代价,一切都容易消逝,上帝不会让任何人圆满如神仙。权势和财富不足以换取所有,就算获得了也会再陷空虚中。堂堂贾府,有哪个人不可怜?张爱玲说,因为懂得,所以慈悲。懂得所有人都是可怜的,人便有了一颗悲悯之心,就不会苛责于人,就不会耀武扬威。各人有各人的可怜点,有的可以改变,有的伴随终身;有的来自娘胎,有的来自意外;我们常说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是指他是可以让自己变好却被人性的弱点征服而变得颟顸可恶。虽然人注定是可怜的,但放弃弥补和改善会更可怜。让可怜为可怜流泪吧,这是一种坚韧和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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