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一、女人的悲哀散文随笔
我的故乡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封闭、落后。逢年过节,到庙里烧香拜佛的人络绎不绝。后来由于社会的进步,电视电话进了村子,读书的人多了。一年到庙里烧香拜佛的人渐渐少了,算命人的市场也没有了。这很让一些有识之士高兴,觉得科学终于要战胜迷信和愚昧了。然而,还没等他们高兴几年,无情的现实就给他们泼了一头的凉水。
女人克呋旺夫的说法,在古代很盛行。现代的人相信的恐怕不多。身边的人找对象的时候,我们知道看的都是对方长的是否端正、家庭经济状况好不好、对象本人的工作收入情况等等而已,近几年好像有人还讲究门当户对,但谁也没有听说过哪一个女人因为颧骨高什么的有一副克呋相而误了终身大事。如果两人对象没有谈成,那一定是感情或其他方面出了问题,绝不是女方长了克呋相的缘故。然而这种奇怪地说法前几年在我的故乡却有了市场。
事情是这样的,前两年,我的一位同事得了肝癌,即将去世。当他们一家人都在为巨大的不幸伤心的时候,却在乡里的大人小孩中传来一个流言——我的这位同事是让自己的女人克死的。他女人颧骨高,命里克呋。据说,在几年前,甚至在更早的时候,就有几位老人这样预言过。有人还委婉的劝过他。可惜他不大相信命运,没听。初听到这种说法的人都感到诧异和愤怒。我想不通一个女人的脸,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使丈夫在中年辞世。以后几天里见到她,我还特意的观察过她的脸,五官端正,除了因为悲伤和休息不好脸色略显苍白之外,跟别人没什么两样。可怜的女人,不知道得罪了那位相面大师,居然得到了这样恶毒的诅咒,获得了这样可恶的名声。
其实,全村人都知道,我这位同事得了肝病,没有好好的休息,调养,及时治疗,致使病情加重到了无法治疗的地步。我知道他六年前就查出得了乙型肝炎,吃过一段时间的药,后来,家里修房子,就停止吃药了。那段时间,他邻居上的知情人说,除了教书,每天还早起晚睡,风里来雨里去的帮忙修房子,什么繁重的体力活都干——一天干的活顶两个壮劳力,健康人都吃不消。肝炎人们都叫富贵病,生活上要特别注意。可他自己那段时间有什么吃什么,抓着什么吃什么,从不注意。身体不舒服了就吃几粒止痛药。实在痛的受不了就找村子上的赤脚医生开点药对付一下算了。两年下来,房子修好了,身体垮掉了——医生说,多半年前他的肝炎就转化成了癌症,神仙也救不了了。我想在这种情况下,无论他的妻子长的什么模样,对他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到那个谁也没有去过,但最终都不能不去的神秘地方。倘若他的死,一定要找人承担责任,第一个担责任的就是他自己。他是最清楚自己的病和身体状况的人,可是他太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没有及时的治疗。以至于病情渐渐加重,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在我的故乡曾经有多少人就这样延误了自己的生命啊。至于这个可怜的女人,平时对丈夫关心的太少了,明知道他有那样的病,却不催促着去治疗,还任由他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不仅害了自己,害了家庭,还害了一双幼小的儿女,背上了一个克呋的坏名声。
现在,他的死却全成了一个女人的错。成了一个女人脸的过错。真是滑稽啊。
从此以后,在世俗人的眼睛里这女人就成了丈夫死亡的罪魁祸首,人们见了这个可怜的女人,总是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我们人类的异类,并把自己最深的厌恶赐给她。给她本已破碎的心灵上再加上一刀,让一个不详的影子时时围绕着她,让她永远感到活着的悲哀。我不知道我们的同类为什么有时候这样的残忍,自觉或不自觉的干着摧残他人的事。难道他们在说这话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这会对无辜的人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吗?为什么不多一分悲天悯人的情怀?为什么不先设身处地地想想?我很奇怪,造出这些流言的相面大师们,为什么在人去世以后,不从事实出发,总结出一点对别人有益的言论。或者去做一些让他们获得心灵上的安慰,减轻思想上的痛苦的事。却专在一个女人的脸上做文章,干一些在人的伤口上撒盐的事呢?这有什么意义呢?难道他们真的相信“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鬼话?既然这样为什么头痛感冒了赶紧进医院呢?有命在哪儿当着,他们怕什么呢。可见,这样的鬼话,说的人自己就未必信。他们到底为什么呢?
小时候曾听见人们骂架的时候说某某人是“丧门星”,某某人是“扫帚星”的,近十几年来很少听见了。而且那时也认为骂人无好话,未必有这种事。没想到现在真的事实出现了。唉,人们的骨子里居然这样的惦念着过去的,已经朽腐的怪论,而且时刻都在等待着机会公开横行,给无辜的人们以巨大的伤害。过去看一些玄幻、神魔小说中的巫师通过诅咒、法术夺人性命,恐怖之余觉得很好笑——怎么可能呢?现在经过这件事,我却实实在在感受到了这种杀人不见血的神秘的力量。原来借助于迷信借助于舆论我们都可以成为这样的施法者,或者成为别的施法者的牺牲品。
但愿这件事,只是我们生活中的个案,不然它就不仅仅是这个女人的悲哀,更是我们民族的悲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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