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又吹绿了江南。蚕豆挺直了身体开出了蓝色的小花,大蒜长出纤细笔直的蒜薹,小草丛湿润的泥土里钻出来慢慢变绿,油菜一簇一簇地从土中盛放出来。
走在乡间的小道上,泥土中散发出芬芳的气味儿。岁月流逝,家乡的面貌已经日新月异,但不变的是乡亲们醇厚的乡音,不变的是爷爷奶奶的音容笑貌,不变的是舌尖上淡淡的酒酿香。
小时候,总爱坐在簸箕里,傻乎乎地看着爷爷奶奶忙碌。奶奶用着那双灵巧的手,搓洗着糯米,爷爷在一旁整理着蒸煮的工具,盛放的器物。两人各自分工,配合默契。
奶奶把浸透的糯米放进蒸笼,烧着大锅开始蒸饭。爷爷用小小的锤子,把酒曲慢慢地敲碎碾细。氤氲的水汽在厨房顶上盘旋时,掀开锅盖,那粒粒珠玑的糯米,整整齐齐饱满地簇拥在一起。奶奶顺手抓了一团糯米搓成团,沾上白糖给我。在我享受糯米饭的时候,她已经抖散了冷却好的糯米,拌好了酒曲放进缸里密封。酒酿已经做好,需要的是静静地等待,我便眼巴巴地看着,扳着指头数着开启的日子。
开封的那天,是我心中最神圣的日子。爷爷那双粗糙而温暖的大手掀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酒酿香扑面而来,让我闻着便几乎醉倒。爷爷很是宠溺的为我盛上一碗酒酿,放到小桌上。我吃着蓬松的糯米,酒酿香味已融入唇齿之间。爷爷又默默地为奶奶盛上一碗,放入汤勺。
爷爷拿出一瓶自酿的清酒,斟了半杯坐在边上看着我俩吃。一次,我闻着那几乎没有气味儿的酒,十分好奇,自顾自地偷偷尝了一口,结果却被那辛辣的苦味儿呛哭了,爷爷却独自慢慢地品尝起来。我曾好奇地问过爷爷那么辣怎么能喝,爷爷摸着我的头,对我说:“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人生当苦无妨,良人当归即好。这便是爷爷奶奶五十多年来的写照吧?从二十多岁的英姿勃发到古稀,他们曾有过磕磕绊绊,但更多的是相互扶持。
又是一年酒酿飘香时,时间会变了容颜,改了记忆,但不变的是家人之间最美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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