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滔滔不息的河流边,发出“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的孔子,早已与两千多年的万事万物一起,归入于流逝的河流。
当赫拉克利特发现“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时,他一定寂灭了心中无数的图腾。一切都在不断产生和消灭,“一切皆流,无物常住”。他本可以继承王位,却让位于兄弟,自己跑到女神庙里隐居起来。王朝早已成为历史,而他发现的秘密和真谛永恒地栖息于哲学的殿堂———河流已然流逝,事物和人已然流逝,我们肉眼看见的是物质世界的流逝,哲人却察觉到悄然行走的时间之魂。
我的生父常在黑夜摸入我的梦境,他一定与我交流了什么,然后又虚无缥缈地消逝。我常想,是时间转换了父亲的生命形态。他被一黄土所拥戴,他的苦难与幸福、成与败、荣与辱,都随同着往昔的岁月而流逝。这就是时间的力量,它将生命、情感和事物抛向历史、埋入记忆,让万物像一粒漂浮的尘埃,最后落定在大地之上。
时间必将流逝。
那个抽刀断水的人,孰料水流得更欢。“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张若虚因之惆怅无限。“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的曹操,曾在历史的车轮上快马加鞭。如今他的墓地重见天日,唯有几支书简依稀记录着身世,他的金戈铁马,他的祭天禅台都已灰飞烟灭。
一切都会过去,这就是时间的力量,它在解构一切,像风吹日晒,如水滴石穿。哲人说“一天用来出生,一天用来死亡”。这事实如此无情,尤其对于人类、对于一切生命来说———因为生命如此有限。尽管生命是那么美好、那么顾盼生情,她最终必将被时间解构。
时间正在流逝。
“每个人都生存在现在这个时间里,现在是一个不可分的点,而生命的其他部分不是已经过去就是尚未确定。”马可·奥勒留真是一针见血。这个罗马皇帝的人生思考,让我警醒了片刻。追思过去,我们不必沉湎于曾经的荣誉,耿耿于一段屈辱的往事;遥望将来,我们不可耽于幻想,不必杞人忧天。生命正在进行之中,我们唯有抓住今天,守住生存的每一个瞬间,把握生命的每一次律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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