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一种最美丽的声音,那便是母亲的呼唤。
——但丁
每次接我放学,在熙熙攘攘的家长行列中,母亲总要高高举起手,向我使劲地挥,嘴里反复念着我的名字。是那样大声,充满了欢欣,使冰冷的校门也微笑起来。
我总是很容易找到母亲,因为她在一片严肃的家长中,实在是显眼。要是在幼儿园,或是一、二年级,我会忍不住挣脱老师的控制,跑去给妈妈一个大大的拥抱。但现在不同,初中的校门像一潭死水,母亲的呼唤显得格外突兀,好几次和我同行的同学都似笑非笑地和我说:“看,那是你妈妈吧,真是亲切得很。”我只能别扭地笑笑,用别的话搪塞过去。
短暂的难为情转为了内心的责问,我这是厌烦母亲了吗?还是因为,自己的虚荣?
我透过车上的后视镜打量着母亲,第一次如此真切、又痛彻心扉地发现她老了,那一刻我是如此心慌。她脸色黄黄的,额上有了抬头纹,眼角也有一条条皱纹,眼里虽透着慈爱,却又没有了潋滟、飞扬的神采。“是镜子的问题,是镜子脏了。”我这样安慰自己,却骗不了自己的心。
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我站在校门前,却迟迟不见她的身影,也听不见她的呼唤,昏暗的路灯无力地残喘着。我背着书包在灯下站了好久好久,我忽然很希望听到母亲的声音,一下一下地叫着我的名字。我凝神细听,那怕是一点,一点也好啊!但是,却没有。
母亲!快喊我的名字啊!用你那充满爱的声音,用那全世界最动人的声音!请让我听见……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我好像懂得了什么,又好似没有,只是眼泪伴着雨水一起划落,滴在地上声音很悦耳,却没有母亲的声音那么好听。
没有人来接我,母亲被送去了医院。回到家我看见了母亲还没有洗好的衣服,没有切好的青菜……去了医院,母亲在病床上,她微微举起打着点滴的手,依旧是充满爱意地用沙哑的声音呼唤着我的名字……
在我的心中,在我的泪水中,在我的所有回忆中,有这样一种声音,叫母亲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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