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那低矮的围墙上,垂下一片耀眼的绿。
是蔷薇。
再次路过的时候,它们已经开花了。白色的花瓣,淡黄的花蕊,一朵朵一簇簇,从白色的围墙上蔓延而下,枝枝压压,依旧似往日般喧嚣炫目。
我伤感起来。那个开满了蔷薇花的小院,是否会因为主人的离世而格外清寒?那一对鬓发如银的老人,在这个扰扰的尘世走过了近一个世纪的岁月,而如今,他们携手同去了,悄无声息,除了这喧闹的花朵,似乎没有留下任何印记。
但是我记得呵。
奶奶跟我说起他们时我觉得那像是一个传奇。属于那个时代的传奇。
那一对老人是奶奶的小叔叔和婶婶,也就是我的太姥爷和太奶奶。
奶奶的祖父辈开创了他们家族的兴旺史,离开家乡几十年的奶奶在街上偶遇某个跟她一样昏花着老眼的故人时,他们仍会清楚的认得她:“啊呀,你是那城南炮楼的呀!”或许,在他们眼里,奶奶仍然是炮楼里那个花朵般的小姑娘。
城南,炮楼,是奶奶那个家族的地标,而奶奶的故事往往会从她的小叔叔开始。
“呵,你太姥爷年青的时候可漂亮着呢!”奶奶眯起眼,让我觉的那一幕似乎定格在她的记忆里:“娶亲那天,他去接新娘子,骑着一匹大洋马,穿着红马褂,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漂亮着呢!”而我想起的,却是挂在太姥爷房间里的一幅结婚照片:纤细的新娘穿着白色的婚纱,拖曳着长长的裙裾,美丽的头纱垂散下来,衬着她羞涩的微笑,身旁的新郎,也就是我的太姥爷,一身黑色的礼服,双目炯炯,帅气逼人。
奶奶微笑:“他那时在上海上大学,心里有着你现在的太奶奶呢。家里做主给他订了一门亲,他死活都不愿意,那可不行。家里断了他的生活费,硬逼着他回家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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