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深夜,老翁全家早已睡下。我拖着疲倦的身体赶了好几程路了,即使是现在也只能是小睡半晌,也许天不亮我又要上路了。看着窗外的枯枝,透过破损的窗纸映在桌上,我又长吁了一口气躺下了。
“开门!快开门!”突然的厉声将我震醒。“怎么了?”我甚是惊慌。“恐怕又是官军来要人了。”老妇人焦急低声道。“快开门!磨蹭什么呢?快给咱把门打开!”声音好像是马上要破门而入似地惶着我的耳朵。“快、快、老头子,你快带先生躲起来,这里我来应付!快走!”老妇人推了我一把,我踉跄地跟着老翁跑向后门。“在这别动,委屈您了。”老翁指着土角对我正色道,说罢便越过墙躲走了。我慢慢蹲下来,闭上了眼睛。
门似乎是早已打开了,可官军的语气甚是粗暴。“这还有人吗?”“没了,早就守城去了,几天前才知道,儿子快死完了,只剩一个了,这,这可让我咋活呦!”老妇人像是自语又像是在哭诉的哽咽到。“少废话!除了儿子,还有别人吗?快说!”官军不知怎么发出凌乱的利器声。“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只剩下守寡的媳妇和吃奶的小孙子。”“那……”官兵似乎在打着什么鬼算盘。“如果你们不嫌我又老又弱,就将我带走好了,兴许到了河阳还能煮一顿早饭。”老妇显然无力地叹吁着。“那就别废话了,走吧,走啊!快点!”“好好照顾娃儿!”
躲起来的我听到这些,实在不知该怎么办,就这样一直坐下去,坐到天破晓吧。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拍我的肩,才知老翁回来了,浑身泥土,脸上说不出的疲惫。我没多问,跟他进了屋。坐在床边,虽然很累却睡不着,空气中只有小孙儿的苦闹和沉重的呼吸,还有寡妇的抽咽声……
就这样坐到天破晓,我又上路了,老翁只说了一句话:“小心点!”我点头,深知此话含义。看着残破的城,茂盛的草,似乎我又听到了有人吞声饮泣,不敢放声痛哭的抽泣,心里就和这黄沙笼罩的天一样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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