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出门后前行五六百米,有一个广场,那里宽敞空旷,是放风筝的好地方。于是只要有空闲,我总是在晚餐后去广场上放风筝。
到了广场上,组装好我的风筝,靠着还过得去的技巧,每天还是能将风筝放上千米的高空。然后坐下,享受余晖之中风筝翱翔的美景。
原本我以为放风筝是年轻人的爱好,但在这里,放风筝的却几乎都是老年人。我也只能见怪不怪,倒是因为经常在这里放风筝,和几位和善的老人成了忘年之交。风筝在我们之间的代沟上建起了一座宽阔的桥梁,让我和这几位老人得以畅谈,要么互相交流放风筝的经验,要么聊聊身边的趣事,总是因此忘记了时间的飞逝……
“小伙子,来得挺早嘛!”这正是其中一位老人,白白的胡须,爽朗的笑容,让我很容易认出他来。
“老人家,走累了,来这坐会儿吧。”我看了看周围,“怎么不见另一位老人家啊?”老人在我身边缓缓坐下,指着前面对我说:“那儿呢,今天他带孙子出来玩,说是也要教放风筝呢。”
顺着老人所指之处看去,果然是另一位老人,站在前面的小男孩笨拙地背着线轴,右手拿着一个几乎比他高的飞机风筝。看着漫天的风筝,小男孩高兴得手舞足蹈。那位老人细心地教给小男孩技巧,几次尝试后风筝成功地飞上了天空……
但是命运弄人,不知从哪里忽然刮来一阵强风,只听“嘣”的一声,小男孩手中的风筝线断了,风筝随风而去,小男孩也哭了起来。而我,也只来得及惊呼一声,思绪就随那风筝远去了……
以前的书中,总是把我们比作想要挣脱束缚的风筝,但挣脱之后却不知所措,随风漂流。只有到了真正该放手的时候,父母自会剪断那根束缚的线。但当孩子真正成功远去时,也许父母也会像这小男孩一样,因舍不得而流泪……
又是一阵风,拂动了我的头发,将我的思绪带了回来,同时也注意到身旁的老人眼里闪动着光,脸上也多了几分惆怅。
“老人家,您……有什么心事吗?”
老人摆摆手,转过头看着我,说:“那孩子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儿子……”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告诉我说:“我的儿子很聪明,人也成器,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他是我们全家人的骄傲。现在,他也有了一份好的工作,我们能衣食无忧,也全是他的功劳,只是……”
“只是他变得很忙,有时一年也不曾回家一次。”
“曾经我工作很忙,但只要能抽出时间,陪着儿子的时光总是我最难忘的回忆……现在我也早已退休了,儿子不在家,家里除了老伴相陪,就只有电视。但电视看久了也会腻啊,于是约上几个好朋友,出来放放风筝,也是为了回忆一下以前与儿子放风筝时的快乐吧。虽说这样不错,但心里却总好像缺点什么,感觉空落落的。我承认,我的确很想我的儿子,但只要他能成功,只要他能快乐,我便没什么怨言。小伙子,你是一个好孩子,能陪我们这些老头聊聊天,让我们知道了很多年轻人的趣事,所以我很高兴能和你一起放风筝,聊天……但你也回去多陪陪你的父母吧,以后也许时间就不充裕啦……”
太阳开始落山了,晚霞照在了广场上,照在了广场的老人们身上,老人们的笑容也在这余晖的映照下更加灿烂,但涌上心头的,却是一股莫大的悲凉。我赶紧收好了风筝,回头回应老人:“您说得有道理,您也早点回去吧。”看见老人点点头,我转身向家奔去。途中忍不住回头,恰巧看见小男孩找回了他的风筝,喜极而泣……
断线的风筝们啊,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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