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吹走了炎夏。
外婆因病住进了心理医院。
那日,我与父亲去看望她。她的气色日愈见好了。她与父亲坐在医院人工湖旁的的凉亭里谈心。
过了一会儿,我想去病房看看。父亲默许。
我推开门,病房里格外寂静。只见着一个女孩在给一个女人梳发。那个女孩好像听见了推门声,但她仍一声不吭,默默用手抚顺她母亲的许许白发。我忽而瞅到了女人:一张三四十岁的面庞,本正值盛年,却挂满了俗世红尘带来的幽怨。
我不觉有些呆了。那个女孩仿佛察觉了不对劲,忽然转身过来。
我又一次愣杵在门口。
秀丽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却少了几分光泽。白皙的脸上写满了疲倦。淡红而枯燥的嘴唇欲启未启,显满了不堪。但当我看到她那清澈见底的双眼时,顿时心中涌起一股违和感。她真的好美好美。但却美得无奈,美得不堪。
近视的我凑近了几步,才发现,那女人是睡着的。
那个女孩突然立起,缓缓朝我走来,我有些畏惧——这个医院里的人有些疯狂。于是,我后退两步。她好像看出了我的心理。便停下了脚步。
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你是向奶奶的孙女么?”“嗯?”怎么了?“她好像有些听出我的不耐烦。仍然浅笑着说:”向奶奶说她最好的孙女来了,应该是你吧。“我无言。
她絮絮不止。又说:”向奶奶人真的很好很好,整个医院仅仅只有她老人家对我妈妈好,不嫌弃我妈妈,不赶我妈妈走……"
我很诧异同为病友相处一室关系好很正常。但在她口中,好像她妈妈是全医院都不愿意接纳的。我仍是不愿说话,沉默着。她也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她又打破了沉默:“是这样的。我爸爸在一项工作上赚了一些钱就跑了。后来带着一个女人住进了我家,我妈妈很好强,就搬出了家,与我租屋住。有一天上学回来,发现她满地打滚,乱喊乱叫。后来,就住进了这医院。医药费生活费都是舅舅出的,但是没人照顾,所以我就辍了学来照顾妈妈。“
终于,我想要说些什么,但到了嘴边还是没说。我只是握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握着。我能感觉到,她的心里能够多一层屏障——在这个世界还有安慰她的陌生人。
她很迷惘,她很无助,但她无法改变;她再咬牙,她再掩饰也遮不住流淌的泪水。她其实很累。还好,她那清澈的双眼未蒙上尘埃。
其实我们都一样。平等而坚强。
本文来源:https://www.010zaixian.com/zuowen/900zi/936882.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