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踏进如今还流连的雨雾中,遥望着家乡飘雪前的万里凝云,血潮无数次的汹涌,觉到心海深处的翻腾。
今天是农历腊月的十五,太阳一早就躲避了起来。该是月圆时了,没有了太阳,也许是见不到今晚圆月的,连绵的雨拉开了灰色的天幕,想要遮掩夜里月的光芒。这场雨像要送来江南的第一场雪一样,冷冷的,凉凉的,冷得让自己好想妈妈。
离开家乡,离开妈妈,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习惯了,今年这次不算很久的分别,却让心灵迫切的想着回归。想着回去妈妈的跟前相守。妈妈也因着自己的这次离开惦念着,从来健朗的身体今年变得“不好不坏”了起来,这是妈妈电话中的安慰,母女的心是相通的,电话中一向开朗豁达的妈妈,笑声不那么清脆了,她从“没有过不好”的身体状况告诉自己,妈妈想自己了,她的身体也有不舒服了。自己应该快些送回妈妈心里的温暖,让妈妈还像往常一样心里甜甜的、笑声朗朗的。
翘首远眺北方的天空,记忆寻到了常常跑步的那条路,路上清晨独自踏雪的身影。沿着旧址的校园,觅着童年的记忆,那时每天背着装满理想的小书包,像个骄傲的公主一样受着老师和家人的百般宠爱,千般呵护。
幼小的心知道衡量爱的深浅,知道大家的疼爱,领受大家的关怀,任性着自己的任性,骄傲着自己的骄傲,但从不放纵自己的语言,不盲目的跟随任何或好或坏的行为,“我行我素”的做事、想事,习惯了做周围的“太阳”。身边的人从不要求自己什么,都是自己想给他们回报时,就能感受到他们脸上和心里的甜蜜幸福,像觉受得阳光的存在一样。天地在那时都是敞亮的,那时的天是被自己主宰的。
有时妄为的动作气得妈妈说:“你等着,这几天你要考试,我不理你,等你考完试一起和你算账,”这样狠狠的话,也或多或少的被自己顾虑着。考完试的那几天虽表面看做不在意那些“留意”的话,心里却还是有些忐忑的想着妈妈算账的方式,妈妈的脾气很火爆的,力气要比幼小的自己大得多,非常担心的是有落在身上的疼痛,那是不敢想象的,幼稚的心那几天是安宁不下的,用着不安的心装出勉强的笑脸哄着妈妈,让妈妈忘记和没时间想起那许下的恼怒时的气愤。果然那乖乖的行为起了作用,灾难终于避过去了。自己也在想避难的原因,因为这样时还不能止这一次的,看着,侥幸着,揣摩着,任性的自己也付出了任性的代价。这次可能不只是笑脸的作用,还有妈妈的勤劳,是它帮妈妈忘掉了惩罚小小的我。
那时其实是懂事的,是想从气愤的妈妈那里讨着妈妈的拥抱,妈妈的亲吻,妈妈的夸奖,妈妈别样的奖励,但妈妈没有那么多精力顾及虽幼小但却敏感的心灵,小时候的自己能觉得亲情的爱是非常令人满足的。妈妈也许是懂着乖女儿的心思,只是从不表达在言语上,就这样放过了如此的一次一次,那时骄傲着大家的宠爱,同学们眼中常投来羡慕的目光,被爱的任性在许多的爱中狂纵着,又一次的惹来了妈妈的这句话。
这次跟先前是不完全一样的。稚嫩的心从会走路的那一刻,就不准别人用脏手故意来碰到刚穿上的小花鞋,谁碰到了,就会被用眼皮恶狠狠地夹住,一眼又一眼的不停的瞪着,还夹杂着“别再动”的不屑,连妈妈也管不住的任性行为。尽管知道那些动作是在喜欢着自己的,也气得用着愤愤的目光,甚至连着呼吸都变得不再均匀,这些人知道自己会这样,反而来逗趣的人越来越多,自己的怒气也越来越多,妈妈气着自己的不通事,附和众人喜爱的笑声中还无可奈何着。其实自己是懂得她们的怜爱的,就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么多人知道会这样对他们,反而还越来越多的来。在被妈妈抱回家的路上,妈妈悄悄又狠狠的说了那句,只是变了点样子,“这几天,你感冒我不理你,等你好了,一根根拔掉你身上的刺,看你还净事不、扎人不?”
自己委屈着,哭着,不明白护着自己干净的衣鞋怎么还有错呢?那些天,真希望病再晚些好,免得被妈妈呵斥教训。几天过去了,病竟然好了,顽皮的自己气着自己的不争气,这么快就去迎接“灾难”,躲得不能,就乖乖的把女儿的爱递给妈妈,妈妈的气意外的又不见了,像没伤过心一样,仍给自己如往常的关心和爱护。就这样一次次,在时而担心、时而无畏的情形下、在妈妈的手心里,长大了。
小时候妈妈给的幸福常常不能忘记,或许是因为那每次错后的担心,记忆才这样的继续清晰下来。对童年时学校的怀念,如今剩下更多的,是眼前校园被迁走的荒凉。也或许是更怀念孩提时欢笑的伙伴,朗朗的书声,争强好胜的抢着勃勃的生机,才觉一切的难寻。一些的不回,添着眼前清冷的颜色。
中学的三年很快在美好的幻想中过去了,只有妈妈的爱依旧。家乡的中学生活让自己逐着梦想,离开了妈妈,开始了住校的生活,从住校的日子开始,就很少在妈妈身边了。
妈妈想自己的心情,总是被外婆牢牢记在心里并常常清楚的讲给自己。不知是外婆疼爱孙女,还是更疼惜自己的女儿,把我小时直到讲述那一时刻的事情,外婆都把一颗我母亲的心叙述的明明白白——每到周末妈妈喜悦的心情和张望的眼睛,流连、盼望的脚步,妈妈的凶也是表面上的,狠着的心喊出的是激励,骂出的是长进,是恨铁成钢的愿望。听着一群儿女的外婆用心的叙说,幼小的心里印上了孝心的愿望。
成家后,妈妈依然惦念着女儿的每一天幸福,自觉成熟起来的自己,懂得妈妈需要的快乐。所以,即使有心情黯淡时,也带着笑脸来到妈妈跟前,给妈妈一个安慰,尽一份爱。
尽管已是中年,偶尔闲暇时,仍愿到妈妈跟前撒撒娇,看得到妈妈的幸福,她是喜欢女儿这样待她的,那时她是快乐的。妈妈疲惫时,安静地坐在妈妈身边,伸出手来捶捶背,揉揉肩,妈妈的幸福更是自己的幸福,幸福时刻总想着能够挽留,不止一次的要求妈妈对她说:“妈妈,你要健康,要快乐,要长寿,我80岁时也要妈妈”。每听到我的这个要求,妈妈用欢喜的眼光瞪着自己一眼,说,“活那么大岁数,不能做什么了,拖累人,我可不。”她越是这样说,自己越是不放心,越是在每次孝心妈妈时讨她的回答,因为自己离不开妈妈,一直都要妈妈,一直都想妈妈。
越来越多的重复着自己的要求,一次次的絮叨,妈妈听出了来自心底的声音,她的回答终于如了自己的心愿,这样的回答才是最高兴听到的。妈妈用同样爱怜的眼光瞪了自己一眼,虽然是瞪着,但自己从那眼光中感受的是无边、至上的母爱。妈妈说:“哦,80岁要,81就不要了啊?”听得兴奋的自己迫不及待的接了下去“要,90岁也要,100岁也要妈妈。”妈妈乐了,自己也放心的高兴着。
想着今年离开妈妈时的不舍,此时天气的变冷,节日的临近,多想回家啊,多想每天还在妈妈睡前凑上去,挤进妈妈的被子里,坐在她身边再捏一捏脖子,捶捶背,抓几下肩头让妈妈心里有舒服的暖。冬天了,家乡的气候寒冷,屋里虽很暖,但外面冰天雪地,担心妈妈的鞋子会滑,担心妈妈头晕的毛病,好多的担心……
妈妈的性格,坚强独立,儿女们虽都成家有业了,但她不愿到儿女跟前常住,两个小弟的孝心也奈何不了她的固执,女儿最懂得妈妈刚毅的性格和想法,她担心年轻人不能适应老人的生活习惯,怕自己添着麻烦,她想给儿女们自由无负担的生活。其实,儿女们的心是多么希望父母晚年过得最舒心、最安逸、最满足。儿女们嫌着父母麻烦的,他们也感受不到人间最基本的幸福和快乐,无论多麽勤勉的奋斗也没有意义。对于父母的孝心,自己远不及两个弟弟的,他们让妈妈感到满意,感到欣慰,他们才是母亲最大的骄傲和满足。
母爱是伟大的,母爱是无私的,只为孩子想,不为自己想。这是已为母亲的自己深深的体会。自己对母亲的心情相对于对孩子的爱来说,还是差得很远,有时会因此自责,我对母亲远不如母亲对我,在深沉的岁月中感觉到母爱的力量。
天底下的多种情爱,只有付出时才会感觉到什么是神圣、什么是伟大、什么是高尚、什么是无私、什么是奉献,在生活的经历中深深体会到-付出更快乐。
自己深感快乐的时候并不是很多,至今所感的快乐之中,除了是被充实的快乐,那就是在自己无所求的付出中。只有这些才能快乐着自己的快乐。
还有10天就有希望回家见到妈妈了,自己又可以在她面前甜甜的笑了。虽然冷冷的雨让自己期待不到今晚的月亮,但还会憧憬心中的暖。东北的年味很重的,过了腊月的二十,就会喜气洋洋,生机蓬勃,整团的和气。披着寒凉的此时觉得热气蒸腾的情形多么令人想往和回味。
再过些天,北方清晨洁白的雪地上依然会找到苦寒中磨练的自己。今天的此时,站在冷雨前,多么需要复制一份大篇的快乐,把所有心灵经历的美好永远珍藏心底,让心底时时泛起温暖、荡开喜悦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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