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时候,跟在大人们的屁股后面,看着吹吹打打、哄哄闹闹地接进了两位侄儿媳妇,还有我的二嫂。侄儿媳妇一个叫花,一个叫萍,那时我人虽小,心里却一跳:哎呀!好漂亮的一对美人呐。心里下决心,等我长大了,一定找一个比她俩更漂亮的媳妇。那时,就觉得二哥委屈,找的媳妇比输了。
读小学的时候,我们都爱和那些职工家里的女孩玩耍。不啻力气地抬轿坐轿,拣起公主们遗弃的愉悦的残汤剩羹。喜欢她们的洁净,喜欢她们的亮丽。并把这种喜欢当做我们骄傲的本钱。上初中了,那时是二年制。就感觉我的价值——班上稍长得漂亮一点的女孩就毫不掩饰地表露青睐:给你果粒、糖衣、爱声爱气地叫你给她帮忙!即使如此,穿着草鞋的我仍骄傲地不屑一顾!她们不是我梦中的女孩。
直到快毕业的那一天。课堂上,不知咋的,一扭头,一双大大明澈的眼睛相碰了。那是我一直不敢问津的人。天哪!和我成绩比肩的琼早已芳心暗许了。一时三魂出了七窍!我一直用卑微的目光盯着脚下的两双鞋:一双胶球鞋,一双草鞋;一双是她的,一双是我的。就不敢迎着渴求的目光和那嫣红的脸颊、殷红的衣裳!跌跌撞撞逛进了县立中师。心想:平平常常拿个中师文凭,脱掉草鞋穿皮鞋;搁置泥碗,美美端上铁饭碗。这辈子已不错了!那里还敢奢望爱情?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而然;都是那样的不知不觉——新生入学典礼上,彭校长说今年招的学生是如何如何的优秀——某人去年因种种原因未能走进学校大门,今年以五县考生最优成绩,再次填报我校。说明:某人非常热爱师范专业,我们学校非常有吸引力。这人就是某某某!全场一片哗然!一双双眼睛一阵乱转,片刻,齐刷刷地转指向我——啊!我是第一名,超出省属中专二十八分啊?后面的继续赞美声,我因十分懊悔,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三年的师范学习,因为这种似乎被贱卖的懊悔,使我未买一只蜡烛,未熬过一次夜。尽管成绩始终保持在前十名。我无怨无悔地陶醉在棋、琴、书、画和体育活动中。只有唯一的一次熬夜,那是为我的第一刻骨的初恋--------心中我把她叫做霞。当我听别人说,霞的成绩居然比我还要多十几分,不报师范,而读县立高中考大学,便自觉矮了三分。一天,有人说,嘿!那就是霞。我一看,一个柔美内秀的红衣少女飘过来。从面前走过时,也许她感觉到了我强烈的内心冲动,或我早已在她心中印了一影。霞,双肩剧烈地一颤,头一低,小跑两步溜过初恋情爱的“雷电区”------霞的哥、嫂就在学校职工宿舍。原来,霞竟和我这么近:高高而苗条的身材,白里透红的脸庞上是红红的樱桃小嘴、微直柳叶眉、会说话又黑溜溜的杏眼,配上生动的羊角辫,咋看都是绝美的美女。清晨,霞早起经过晨练小憩的我眼前时,会下意识地挵一挵未及梳理的秀发;下午放学,在那小河桥上,我们会远远地凝望一眼,然后又装着不经意地别过。我主办黑板报,霞会在身旁做短暂的停留。我知道,霞在看我的背影和我手上的粉笔字。那异性的爱慕来得太早了——我俩才十五、六岁;那爱来得太深了,尽管我俩从未说过一句话!双方都彻底把心灵的那扇窗户敞开。那些家境富庶、衣着光鲜的同校女孩,可能永不明了:一个贫寒子弟会对频频秋波,无动于衷?!家境的困境,使我不敢做非分之想。一次一次地压制爱的冲动,一次一次地隐忍爱的折磨。每日,看一眼那红色的衣裳和翘翘的羊角辫,就如同服一剂止痛片;跑他个3000/5000米,才能减缓胸中无穷的郁闷。终于,在那个雷电交加的深夜。我支起同学的蜡烛,在我用泡桐根锯成木板制成的箱子上,写下平生第一封求爱信。不,不是求爱信。因为,我知道,霞一样在苦苦的煎熬。她也在等待!第二天,清早,集合,给烈士扫墓。走过小桥,一向守纪的我,神差鬼使地无魂的回到宿舍。躺一会,上厕所,进教室。在黑板上,书写电影《海外赤子》歌词。蓦地,猛一扭头:霞,她就站在窗外,我们四目相对。我浑身强烈一颤,把手伸尽衣兜,拿着那封信的手啊,就不争气,片刻,定格。霞,苦苦的望着我。怯弱,最终扑灭了爱的火焰。我决然地扭头继续写那狗屎歌词。霞,转身,背对我。又痴痴地站了一会。终于,霞叹息一声,走下梯坎,消失在我的视线外!我自卑于我的怯弱。霞的哥很帅气,也很细心,每每看到我都会用哥哥一样的目光注视,爱抚地笑一下。至今,一见面,霞哥那微笑不曾改变。霞,似乎心灵受到重创,本可考进大学的。后来,仅走进一个省属中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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