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鸡唱晓,今年的春节比往年来得早,在外的游子一定要在年三十赶回家吃团年饭的,每家每户都在年前把熏得黑乎乎的腊肉洗净,在火坑里用炉锅熬得满屋喷香,还没过年空气里就已溢满了浓浓的年味儿,年夜饭前每家每户是必放鞭炮的,以此来敬拜菩萨、祷告祖人,保佑家里新一年风调雨顺,放完鞭炮后,一家大小团坐在热乎乎的土炕上吃着一年中最丰盛的年夜饭,吃完年夜饭后,我们几个兄弟便围坐在妈妈的身旁,一边吃着可口的糖果和糕点,一边聆听妈妈讲关于年的有趣故事,守岁到天亮。
正月初一大早,我们要给父母磕头拜年,母亲会发给我们每人10元的压岁钱,我们高兴得手舞足蹈。初二一家子就会换上崭新的衣服到邻居家拜年,屋里屋外一派喜庆的气氛。到了初三,按照父母的吩咐,我和老弟就去汉寿姑姑家拜年,从常德乘轮船到新星嘴,轮船行进在“轧轧”的引擎声里,船头犁开层层碧波,河风掀起层层的浪花,我偻着身子窥觑着舱外,沿河两岸的树木洇湿在雾朦的模糊里向后移动着,太阳红得像猪血似的吊在半空,雾蒙蒙的毫无光泽。那时,我刚十岁出头,河风猛劲旋转着,刀割似的往面颊上直扑,寒气钻透周身,脚趾头冻得似狗啃,红肿着的两手瑟缩地插在裤兜里,小我两岁的老弟冷得眦裂着小嘴,哭兮兮的样子,我安慰着他:“忍着点,一会就到岸了。”他的表情才稍微平静了些。
半个小时后,穿到了岸,我们快步下船,徒步了近十余里的歪歪扭扭的乡道,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到了姑姑家,姑姑盛情款待了我倆,晚饭时姑姑特地弄了一大桌子好菜,多是香喷喷的腊菜。我特别喜欢吃腊牛肉了,香喷软绵,很有嚼头。腊食的做法是将腌鱼、肉、鸡、鸭家禽等腌好后挂在火坑里,慢慢地薰得腊乎乎的,这样薰制出来的肉类,从年头吃到年尾都不会失味。晚饭后不多久就吃油炸果,嘴里都胀得流出来,眼皮却直打架,迷迷糊糊地就歪上了床。由于路途的疲劳,晚上老弟睡得很沉,有时听得他吸溜着鼻子在说梦话,在迷糊中听得空寞的远野飘来几声狗吠,就在这声音里,我也不觉地滑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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