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最寻常的,它是天空的眼泪,是天空释放心情的表现。
雨
时值仲秋,秋老虎裹着暑气,迟迟不肯归去,还没走出“厄尔尼诺”的阴影,心里倒又在期盼着老天能下些雨来,期盼着“一场秋雨一份凉”。热些倒也罢了,只可惜刚刚持续不久的蓝天白云,偏又被半阴半晴的“秋半天”给搅黄了。
行走在团氿河畔,依稀可见雨水侵蚀的印记。水位下降后的青石板上,临河一面满是水渍,如同戏台上小丑的脸谱般脏乱不堪;被雨水浸泡过的绿植,许多至今叶子仍还耷拉着,不知能否缓过劲来;那些已经枯死的苗木,被砍倒在路边,还没来得及清理;就连那荷花仙子也因河水的淹没,终究没能亭亭玉立于满目碧绿的荷面之上……。此刻,氿河的水是那样的静默,静默得在这初秋燥热的傍晚,生生感觉到些许的心寒。
雨,在常人的意念中总是不及丽日晴空愉悦舒畅,即便是“春夜喜雨”也不能肆意绵延。我常想,阴晴风雨本属自然,但如果不为了“见彩虹”,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愿意去“经风雨”?
而我却偏偏是喜欢雨的,不是为了“见彩虹”,而是抹不掉雨中的那些记忆!
童年,之于70年代初出生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着相对艰辛贫困的记忆,那时做一件新衣、置一双新鞋总是那样的渴盼、奢侈。还记得七岁那年,妈妈给我买了一双新的、浅腰的、才包过脚背的黑色雨鞋,妈妈说小孩子脚长得快,所以鞋码比较大,买回后比着鞋底剪了两层布,摘一把稻草用“棒槌”槌软,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一针一线地把稻草缝成厚厚的鞋垫,一试大小松紧,正好合脚。那时,就天天盼着下雨,盼着能穿着新雨鞋走在上学的路上,盼着在泥泞的路上将雨水跺得向四周飞溅……。那可能就是我第一次对雨的强烈的渴盼吧!
记忆中的雨天,总是穿着那双雨鞋和姐姐、妹妹三人打着一把硕大的油布伞,艰难地行走在泥泞的上学路上。这宛若一幅油画,刻印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那通往学校的小路满是泥泞,真滑呀,虽然穿着雨鞋也时常滑得东歪西斜,姐姐总在中间撑着那把伞,我和妹妹走在姐姐两边,一只手死死拽着姐姐的衣角,生怕滑倒了弄脏衣服、弄湿课本;那整个竹架顶着油布做成的伞,既大又沉,特难撑开,每次都是姐姐先将伞尖顶在地上,两只手握紧伞芦盘,整个身子都向下压,直至那小铁签从伞把中弹出卡住芦盘,才算撑好。只要是雨下得时间稍微长了些、急了些,临近学校的那条小木板搭的桥就会被淹没,那时老师就要轮流值班,守候在桥边将我们一个个背过去、再背回来。
即便如此,那时我还是喜欢雨天。喜欢雨后的清晨,携一只小桶,到田间地头捡拾爬出地面的蚯蚓(喂鸭),引得鸭子围着我团团的转、嘎嘎的叫;喜欢在放学时,来一场暴雨,女生躲在教室里不敢出门,男生把书包裹在胸前,勇敢地往家里飞奔;喜欢持续的降雨,淹没上学的小道,那样学校便会临时放假,我们就可以和小伙伴们挽起裤腿,在淌水的河道里拦网捕鱼,那一网捕到的一条水蛇,至今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少年不识愁滋味。当我离开家乡,这样雨中的温情与欢乐便不复再有了。在训练场,把雨天当晴天过,穿着湿漉漉的军装卧倒、起立,汗水和着雨水,浸润着我每一片肌肤,沉淀着我久远的思念,想着妈妈将我揽在怀里,用毛巾擦拭着我湿乱的头发;在抢险一线,视雨水为洪魔,搬起沙袋向天怒喝,如注的大雨模糊了我的视线,小时洪灾过后爸妈的哀怨与叹息又在耳边回荡。“厄尔尼诺”曾把这座江南小城变为“泽国”,肆虐的洪水侵吞着大地,却也在澄明着人们的心境。其实人生不就是在风雨中穿行,快乐的也好,苦涩的也罢,深刻的就好!
在这个秋燥的傍晚,行走在团氿河畔,我思绪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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