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小时体弱多病,面黄肌瘦,长大后由于参加劳动身体渐渐强壮起来。他是椭圆形鸡蛋脸,细细的眉毛,讲话也斯斯文文,与村里人关系处理都很融洽,后来大家还推举他当了村小组的组长。
喜儿一家单传,爷爷在民国时期抓了壮丁,一去不返。八十年代别人家在台海的都回来省亲了,但喜儿的爷爷却毫无音信。在当年兵荒马乱的年代,他爷爷如何死也一直是个谜。喜儿的奶奶为了带大他的爸爸,给地主家当长工,慢慢将儿子拉扯成人。但在长期思念丈夫的过程中哭瞎了双眼。喜儿也是很不幸的,出生时母亲难产死的。喜儿妈妈去世后,他爸爸没再续娶,一家老少四口人相依为命,倒也很和睦,一家人也从不与人发生争执。喜儿和姐姐从小由奶奶带大,由于家庭情况特殊,俩姐弟关系比一般家庭要亲密。她姐高挑漂亮,后来嫁在邻村一个院子。
喜儿爸爸是一个桶匠,与我爸爸同庚,关系也可以。我家用的水桶、浴盆都是他打的。他也只学会打木桶、木脚盆,对于做床,桌椅可不怎么会。但打桶这个活儿技术要求也高,手艺也要精,功夫也要细,不然就漏水。打完桶后,还得上桐油,这也得讲究技术,桐油要加热,涂抹要均匀。那时虽然做桶的线材有的是,但要裁成板材也是很费劲的事儿。当时没有电锯,全靠人力,要板材时,将一根树木用马钉钉在柱子上,打好墨线,然后两人对拉,很费人力的。喜儿没跟父亲学桶匠,这是累人的活,没人愿干。
喜儿奶奶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为人和善,很受我们这些小孩子喜欢。她的房子离队里的牛栏最近。我们那时6一7岁,每人从生产队领养一只牛,得400分工。不管晴天雨天都得去管着。到了冬天下雪的时候,我们将牛牵出去走走,喝点水,然后放些稻草到栏里,便聚集到喜儿家的灶头边,听喜儿奶奶讲故事。喜儿奶奶对我们的小孩很喜欢,知道我们会来,事先就在灶火里埋了许多的小红薯,我们一坐下,自然就边吃红薯边聊天。奶奶个儿不高,瘦瘦小小,人很亲和,喜欢热闹,我们人再多也从没有厌烦的意思,所以在当时她家就成了我们放牛娃的会所了。人经过很多磨难后,再大的困难也不是什么困难了。我们可以想像一下,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有一天嫁一个男人,不久生下了一个儿子,有一天来了一群兵将自己的男人给抓走了,从此以后,再也没见了这个男人。她独自带着儿子,一天天在思念中过日子。然后儿子大了,成家了,生了个孙女,接着又添了孙子,但儿媳又不在了。这又得帮着拉扯两个孙儿。这一辈子的苦呀,是别人几辈子才有的呢。喜儿奶奶没有再嫁人,坚守着自己的希望,从不暗世事的青年到年迈和善的老人。岁月虽然磨去了她的青春、年轮和身体,但没有磨去她的善良、勤劳和本份。喜儿奶奶去世后全队的人都去送葬,人们感到很悲伤。
喜儿八十年代也成年了,他父亲给讲了门亲事,对方是邻近村的,但身体也不很好,嫁来没到一年,就得病死了。据村里的妇女讲,死时背上显现五指手印,是别人捍死的。但这是谁做这恶事呢,没人知道。
喜儿后来又讨了个老婆,也添了儿女,一家人过得很平静。他也不时帮村里人做做事,大家对他都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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