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整，地铁通道已经关闭了。
刚刚下火车的我拖着笨重的行李箱，艰难的走上台阶。地下通道外的街道上，几个中年妇女举着写有“住宿，一晚三十”的牌子，站在路边招揽刚下火车没有归宿的旅客。
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妇人突然冲上来拉住了我的衣角，我吓得使劲甩开了她紧拉不放的手。
“姑娘，要住宿吗？”她用沙哑的声音问我。
“不用了，谢谢。”我有些慌张的回答，随即拉着行李迅速离开。
穿过拥挤的人群，我心中暗想那个妇人不会再追上来，于是放慢了脚步。走到一个路口，我停了下来。
身旁胡须浓密的中年男子用夹杂着奇怪口音的普通话吆喝着“包车啦，人够就包车……”。
一个身着红色裙子的女人拉着一个小孩从我身边快速走过，那个小孩跟不上女人的步伐，一头撞在我的身上，发出了“哎呀。”的声音。红裙女人不耐烦的看了我一眼，使劲把那个孩子拽了过去，离开前还用一种不太好的语气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
到底是说我还是说那个孩子，这种事情，我不知道。
前方的汽车站里，站满了背着大包小包行李买票的人。喇叭里传来的女声重复着“广播找人：某某某，你的家人正在候车大厅等你，听到请速到候车大厅……”的寻人广播。
我站在车站门口看着拥挤的人群和堵塞的交通，感觉头有些发胀。
“太多人了。”
“是吧，刚刚过完年，很多人的都回来了。”
“诶？”我惊得抬起头，转身的时候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站在我的左边，他的身上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右手还拉着一个看起来不太大的行李箱。
是他回答了我自言自语的话。
“你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吧？”他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不知如何回答，有些防备的向后退了几步。紧握行李的手不停的冒汗，我想离开，身体却无法动弹。
男子看着我，似乎是从我不自然的表情上看出了我的不安。他干咳一声，然后说：“你一个人的话，还是坐公交或者出租。”
“啊？”
“黑车不安全。”他解释到，说完之后拖起自己的行李走了。
男子走了一段路后我才朝着他离开的方向大喊“谢谢”，他有着诧异的回头看我，随即笑了，不一会就消失在了路口。
街道上依旧是人来人往，耳边回响着男子关切的话语。
他走后，我在原地站了很久，看着匆匆走过的路人，看着他们急急忙忙的挤上末班车，看着这个灯火通明的陌生城市。嘈杂的声音并没有随着时间减弱，反倒是在不同地方的火车驶入终点站后变得更加喧哗。
聚集起来的乌云遮住的天边高挂的弯月，天空的颜色变得暗淡了许多。
快下雨了呢。
一个人看着天空，莫名其妙就笑出了声音。我拖着行李，和那些人一起挤上了不知开往哪里的末班车。
等公交车到站后，在附近的旅馆暂时落脚吧。我在心里盘算着。
不知道下一站去哪里。这样的感觉，也不坏呢。
微微侧身看着窗外的夜色，突然发现地面已经湿了。
下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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