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闹海》优秀评课稿
说句实话,课的前半段并不特别吸引我。
这并不是说,课的前半段不精彩。薛法根老师的课,自始至终,从头到尾,语文智慧俯拾皆是,并且那种语文智慧总是以一种举重若轻的方式展现出来。例如在指导朗读的过程中他提醒孩子注意“称霸一方、兴风作浪”,这既是引导孩子理解、积累“高级词汇”,又为孩子理解哪吒斗争的“正义性”埋下伏笔;例如他和学生共同提炼出“什么便什么”的短语结构,举起斧头便砍,抡起拳头便打,张口便骂,引领学生在很有中国味的特定句式中感受人物形象;例如他用足够的耐心、足够的办法帮助孩子完成“概述”。这样的课真的已经足够精彩。精彩是精彩,却没有足够的启发性和研究意义。这样的精彩在他以往的课或者说别人的课里经常可以看到。而且我开始怀疑,教学一个神话故事,重点是不是要放在品味语言、感受形象、练习概述上。神话故事的教学价值难道就在于此?
说句真话,课的中段引起了我的共鸣。
在课的中段,薛法根老师开始鼓励、指导孩子“讲述”故事。我欣喜地觉得这种“讲述”才契合了《哪吒闹海》的文体本质。尽管教材中《哪吒闹海》如课堂中的'薛老师自己所说,有明确的作者即明朝的许仲琳,但是有一点毫无疑问,在许仲琳写《封神演义》之前,哪吒的故事已在民间流传,它是集体智慧的结晶,通过口耳代代相传,因此哪吒的故事实质上是口头文学。作为口头文学,我们没有必要把过多精力放在体会、咀嚼、品味语言上,因为它的语言不是“结构化和过度修饰“的语言。作为口头文学,说来听听,听后说说才具有其重大的意义。事实上,我们的孩子,听故事的时间和讲故事的能力都在不断萎缩。我的奶奶,一个农村老太太,根本没念过书,但是神魔鬼怪的故事,脱口而出。现在的爷爷奶奶不再讲故事了——那种很有温度、语气语调很有个性,随时关注你的反应的故事。我们的孩子也很少讲故事了,教材中故事本来就很少,偶尔出现了,我们也总是引导孩子拿腔拿调地读、记,就是不讲,就是不说。说故事的时候,需要注入情感,需要有随性的发挥,需要自然,但我们的孩子已经不太会了,因为不会,就更需要,而且迫切。而在这堂课里,薛老师就鼓励孩子在讲的时候大胆想象,自由发挥,于是智慧、灵性、童心不断地冒出来,孩子们读其它故事的体会、生活中的经验不断投射其中,笑声弥漫在课堂里,讲述的价值不在于把一句话扩成了三句话,而在于“讲”本身,很多时候,讲故事,哪怕只讲,也是可以悄然体验到很多东西的,那种原始的智慧、朴素的情感、瑰丽的想象。所以,我现在特别理解、赞成梅子涵老师的主张:有些作品并不需要分析,讲给他听,或者学生“讲述”就行了。我真的希望现在的孩子老了以后,成了爷爷、成了奶奶,还能讲故事,讲开天辟地的故事,讲女娲造人的故事,讲哪吒闹海的故事。
说句心里话,课的后段让我感到震撼。
课的后段,薛法根老师很自然地让孩子以哪吒、龙王的身份“转述”了故事,同一个故事,因为身份不同,角度不同,目的不同,说法也就不同了。对于这一段的教学,如果仍以语文能力的角度分析其价值,未免有些可惜了。在我看来,更大的价值在于学生在“转述”的过程中意识到:每一个故事的讲述者都带有其价值判断的主观性,情感的倾向性,哪怕一段时间内非常流行的“零度写作”文学流派也无可避免。认识到这种倾向性既是一个成熟读者也是一个成熟社会人所应具备的能力,因为现代社会是一个多元共生,众声喧哗的社会,“没有真相成了最大的真相”,因此,在众说纷纭中作出相对客观、公正或者说清醒的分析、判断,就显得非常重要。这种能力甚至可以上升为一种哲学思考方式,美国的莱恩·史密斯就以此为线索创作了绘本《三只小猪的真实故事》。“三只小猪”的故事相信很多的孩子和家长都耳熟能详,但是莱恩·史密斯却另辟新意,创作了一个“狼版”的三只小猪的故事,故事的讲述者是“一只狼”,这是一只戴着眼镜、彬彬有礼的狼,他说他吃小猪完全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完全被冤枉了…… 孩子们在颠覆与解构的新鲜阅读中开始了一种儿童式的哲学思考,这样的故事,在西方还有很多。因此,我觉得这一段教学背后的薛法根,就具有了现代视野和国际视野。(我最怕写文章写得自己都起鸡皮疙瘩,不过,写最后一句时,没泛酸,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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