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行记》是1944年暑期,朱自清从昆明的西南联大到成都看望家人和朋友,路过陪都重庆停留四日中的所见所感。由“飞”、“热”、“行”、“衣”四则组成,虽因时间短,且系“忙中所见”,“模糊而不真切”,但由于异地新游,感觉颇为新鲜,较好地展示了四十年代的重庆在“快拍子”生活中的民俗风情。
《飞》写自昆明飞往重庆的感受。作者采用对比构思法,将一般人认为乘飞机“海阔天空”,“不亦快哉”的心灵感受,与自身乘机的实际体验两相对照,指出乘机坐船的弊端。作者紧扣“海阔”与“天空”,用海天之所见所感进行说明:一是有晕船晕机之苦。二是不晕者所见虽大,也未必可观。因为海上见的是一片汪洋,虽有浪,但浪小无可看,浪大无法看。三是海上的日出日落得靠云霞烘托,有浓淡,多变化,方有看头。倘若无运气,无烘托的云霞,则朝夕的日头简直是个呆呆的大傻瓜。况且看浪观日出,船上远不如岸上和高处。四是天空跟海洋一样,也大也单调。尤其是白昼,无日月星,更少多样与变化。五是空中所见翻腾的云海和“平铺的锦绣”,那是陆地的高山上也可见的,而且比飞机上更为清切。六是在机上看云、视地,一切活生生的大自然景观都显得僵死和凌乱。城市与建筑物均成了模型或玩具。作者以此否定了坐船乘机“不亦快哉”的乐感,而实际体验到的只是“飞机快是真的”,在时速上确实“不亦快哉”!其中似乎在暗示人们:凡事均须实际体验,即便观海景、望云天,脚应踏在“岸上”、“山上”,才有韵味,文章思维发散,颇具新意。
《热》展示了火炉重庆炎夏的“热”氛围。作者从自我感觉的角度,采用欲扬先抑的手法,先写重庆之不热:“想着一下机必然汗流浃背,可是过渡花了半点钟,满晒在太阳里,汗珠儿也没有沁出一个。”还认为那些穿短衣、摇扇的来往行人似乎是可笑的“无事忙”。实际上这“清凉”是因为“前两天刚下了雨”,自己“在滑竿儿上坐着,有人代为出力出汗”的缘故。后以“第二天上街一走,感觉果然不同,我分到了重庆的热了”领起,笔锋一转,集中描绘了重庆的“热”气氛:我买了扇子,也边走边摇起来;在公共汽车上挤着,热得只好“脱了上装,摺起挂在膀子上”;上装勉强穿在身上,“头上脸上直流汗,手帕简直揩抹不及,眉毛上,眼睛架上常有汗偷偷的滴下”;既防空又防热的防空洞口:“沿街的防空洞大半开着,洞口横七竖八的安些床铺、马扎子、椅子、凳子,横七竖八的坐着、躺着各样衣着的男人、女人。”在这里,作者捕捉了极富有特征性的细节,三言两语,简练地描画出了一幅“重庆炎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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