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普华坡
关于普华坡,家乡有一个美丽的传说:当年唐僧一行四人,套着两头大黄牛,用一扇很大很大的耱,想把整个山河耱成一个坦荡如砥的大平原,他们从北向南由甘肃平凉一带开始耱起,当耱到麟游地面时,由于太陡,闪了牛膝盖,悟空是猴子出身,站在耱上乱崩,一晃闪过了麟游,从岐山那边过去了,于是,从麟游往南又是大平原,在普华坡这儿闪了牛膝盖,因此,半坡上最陡的那一段便叫做牛磕膝盖。
六里陡峭的普华坡,自古是我们村子人出山的唯一的一条大路,它虽然陡峭如立,石坎遍布,却不知寄托着多少山里人跳出苦海,寻求幸福;多少山外人采集野果和药材,寻找财源的种种希望。岁月在这里延伸,历史在这里变换着步伐,可究竟有多少山里人跑出去,多少山外人跑进来,各自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改变了自己的处境呢,谁也说不清!
四、四婆
四婆的名字,就象我对她的这个称呼一样,熟悉得让人不知道具体叫什么了。
四婆的一生,象这田野里刚收割的麦茬,密密匝匝,向人们诉说着一个个成熟而又新鲜的故事。
很远的时候,一头毛驴,五斗高粱,四婆便从一个遥远的地方嫁到了我们这个小山村,听说那时候她才十六岁。
四婆的一生,曾哺育了七男两女九个孩子。其中两对是双胞胎。窑前一棵古槐,窑顶一棵苦椿,院边一汪积水,还有那碾米的石碾子,打水的辘轳,不知是那件冲撞了她,她的一生曾失去了四个孩子。那一年夏季,阴雨连绵,四婆的小儿子正在窑里赶驴推磨子,又出了事。就这样,五十多岁的四婆再也流不下一滴泪水,任凭命运的皮鞭抽打在她的身上。
四婆的一生,经管了多少儿女的事情,从村子东头到西边,仿佛每条路上都留下了她的脚印,铰断了几根脐带,抹碎了几块谷草叶,铡薄了几页案板,熏黑了多少个铁锅底,生活总也道不完她的辛酸。
四婆今年七十多岁了,从她的脸上我读不到欢乐,也读不到忧愁,她仍是那样地爽迈,那样地匆忙,休息就是休息,劳动就是劳动,仿佛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一件叫她难为过的事情。
小时候,四婆最疼我,今年回家的时候,四婆对我说,她最感到歉疚的是没有把我的终身大事安顿下来,让我明年回来的时候一定给她抱一个白白胖胖的小重孙子回来。
唉,四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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