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在田间割稻谷的刘兰,突然一阵莫名的心怵,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光了,手中的禾镰掉到泥土中都没有发觉。手捂着胸口急促地呼吸着,恐惧弥漫在她的内心。安慰自己:“没事的,只是虚惊一场,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干活。”休息了几分钟之后,刘兰感觉好了一些,站起身来捡起禾镰继续收割稻谷。
远处乌鸦呱呱地叫个不停,她心里直叫晦气。在她有心怵的感觉,过了十几分钟后,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农妇匆匆忙忙地朝刘兰所在的田里奔来,神色很是慌张与悲伤。刘兰抬头正好看见奔来者,她认识,这是大庆的婶婶。看到婶婶脸上的神色,刘兰的心一下子像掉入了冰窖一般,整个人呆立在那里,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农妇边跑边冲刘兰喊着,声音里满是哭腔,悲声道:“小兰,不好了,大庆他出事了,你快和我一起去村路口吧!”
刘兰只感觉大脑轰的一声响,眼前的画面一下子黑了起来,直接瘫在田埂上。眼泪拦不住地流下,这一刹那,她感觉世界已经把她给抛弃掉了,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一刻会突然心怵了。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向我开这么大的玩笑,大庆一直本本分分没做过任何有违本心之事,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
曾经梦想着夫妻二人努力打拼,建设好这个家,平平淡淡地过下去就可以了。但是现实却是如此的残酷如此的无情,一个如此简单的梦想都不给机会让人实现。
刘兰此刻如疯了一般,嘴里一直叨唠着为什么,为什么,双眼此时也黯淡无光,没有往昔的神采。农妇立即跑到刘兰身边,安慰道:“小兰,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愿意去接受,但是咱得面对现实啊,孩子。”说完也是在一旁哭了起来。
深秋的风吹过,本应是凉爽的感觉,但是此刻吹在身上却刺骨无比,两人沉默了几分钟后,刘兰突然起身向村路口疾跑而去,草帽被吹跑也不愿去捡起,泪珠在身后随之飞洒,原本秀丽的长发现在却十分散乱。
跑了八九分钟,刘兰来到了村路口,老远的时候就看见一大群人围在一起指指点点,心中残留的一丝侥幸也被破灭。斑驳的血迹洒落在水泥路上,一辆装着沙子的绿漆大卡车停在不远处。
她快速地挤进人群,一块白色的布盖着一具躯体,白色的布匹已经被殷红色的血液染红了大片,如此的触目惊心,此刻婆婆已在旁边哭着,声音沙哑得不能发出声。
再也没有什么能支撑她站着了,两腿一弯,直接跪倒在白布旁。双眼哭得红肿,一只手想去揭开白布,不停地颤抖着没有丝毫的力气,手重重地摔在地上,划开了一道口子,流着血也丝毫感觉不到。
旁边的村民不停地安慰着,叹息。“唉,大庆这么老实的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唉!”
“是啊!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说没了就没了,昨天还和我有说有笑的,今天!唉!”
“现在受打击最大的,莫过于余嫂和小兰她们二人了,余嫂就这一个儿子啊,老余在去年走了没想到大庆,唉!命啊!”
“她们能撑下去吗?天下间最悲情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这些天多照顾下余嫂吧,别让她做出什么傻事来。”
心中万念俱灰,这一切如果只是一个梦,那该多好,鼓起勇气去接受这个现实。手还是不停地颤抖,但还是揭开了盖着的白布。露出下面的躯体,虽然有些血肉模糊,但刘兰还是认出这是属于丈夫的遗体,紧紧地抱着大庆已经有些冰凉的躯体,眼泪已经流不出了,低声哽咽着。
第一次见你还是相亲的时候,那时候的你就只是一个憨憨的小伙,呆头呆脑。但是你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我看上你这一点,愿意嫁给你和你在一起生活,生活苦点累点没有关系,我们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开拓出一片天。只是为何你要一声不吭地离我而去,留下我们孤苦的娘仨,你我自问无愧于天地,上天不公!贼老天!”
当刘兰的手触碰到大庆右手时,碰到了一件物品,拿出一看,是一个带着大庆血的拨浪鼓。此时的她已说不出话来,心已千疮百孔,湿热的液体从眼眶流出,在那如疯魔一般。
旁边的村民突然大叫了起来:“不好了,你看小兰的眼睛,血泪,快把她带到别的地方不能让她再受刺激了。”
众人看去,刘兰的脸上有两道明显的血痕,源头在其双眼。看上去是如此的悲痛欲绝,让人心惊。几个妇人也顾不了那么多,连忙去拉还坐地上的刘兰,但是无论她们怎么用力,都无法拉动她,众人只能商讨别的办法。
过了一会儿,刘兰的父母也过来了,一同来的还有她弟弟。二老一见到这场景,立马唉地哭了起来,老泪纵横。她弟弟一见到姐姐这样子,立刻跪在她旁边,哭着劝道:“姐,姐夫出了不幸,我们都很难过,人各有命,都已经成事实了,你就接受吧!姐夫走了已经够让人难过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只会让我们更加担忧,你不为你自己考虑,那也得为小冰和小英考虑考虑吧,他们已经失去了父亲,你再出什么岔子,你让他们怎么过?他们还那么小!”
刘兰把头落在弟弟的肩上,手不停地捶打着大地。众人一番的安慰,让哭泣的家属不再那么疯狂,他们决定先把大庆的遗体放去祠堂,毕竟一直在马路上是不敬的。
刘兰被父母先带回了家中,稳定住她的情绪。两个孩子看到母亲的悲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大哭了起来。刘兰的弟弟连忙去哄这两个外甥,刘兰听到这稚嫩的哭声,心头一颤,抱住儿子女儿又哭了起来,只是眼神不再那么死寂,有了一点生气。
后面的几天里,刘兰和婆婆的情绪渐渐平复,也慢慢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刘兰走到放置丈夫遗体的祠堂,几年前在这留下来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可是现在却是一生最悲痛的,前后的反差让人唏嘘。
刘兰站在丈夫的遗体旁,轻声低语着,一如之前大庆还活着时的那般温柔。自语道:“大庆,你放心地走吧!这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孩纸你放心,我会将他们抚养成人,婆婆你也不用挂念,我会尽自己的孝道,人各有命,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也是我活下去的支撑,你在天之灵请保佑我们吧,大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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