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梦
梦想,已经成为时代语汇。然而当年,能够表现平凡人逐梦的现实作品,还真不多。
《平凡的世界》内容涉及1975年到1985年10年间中国城乡间的社会生活。这10年,中国社会充满了密集的历史事件。普通人的生活和心路历程究竟是什么样子,本有太多可以言说,但奇怪的是,那个时代,文学界开始了通俗与高雅之分,流行的是意识流、象征主义、马尔克斯、魔幻现实主义等等一般大众读不懂的东西。
张颐武说,像路遥那样,作品不概念,还用传统的笔法对社会进行深描,在当时是少数。连路遥自己,都觉得落伍了。“如果说,莫言的作品在高端文学圈和大都会里流行,那么路遥的作品,就是在基层社会流行。”
张颐武分析,那时候的文艺青年,不是今天喜欢读马尔克斯、卡夫卡的小资青年,而是那种缺乏深造机会,在群众艺术馆里受到点启蒙,时不时还会诞生一个“农民诗人”、“工人诗人”的群体。他们是那个年代路遥的拥趸,很多人并没有专业的现代主义文学修养,而只是发自内心的喜爱《平凡的世界》。
其实这种情况,放在今天依然如此。《平凡的世界》今天的读者,依然以普通的、乡镇的、三四线城市青年为主。他们可能喜欢看《泰囧》,以王宝强为榜样,激励自己。他们一方面在基层干活,另一方面又怀有梦想,希望跨越平凡世界乡村和城市之间的沟沟壑壑。
这批今天的新读者、新梦想者,是中国中产阶层的后备军。这批人的成长与梦想,与《平凡的世界》里描述的主人公的奋斗历程,有太多相似性。所以他们看《平凡的世界》时,代入感很强,几乎把自己当成了主角。
张颐武说,到了今天,大众文化是社会主流。市场经济里,文艺青年和普通青年分开了,普通青年的趣味是发自内心的,而文艺青年的趣味是靠学习培养的。《平凡的世界》恰恰就是普通青年、大众文化的那款菜,寄托了他们对生活的向往和梦想的方式。
说完逐梦的人群,再来说逐梦本身。“逐梦不是树立一个纯净的水晶,随后去追求。而是人生有很多难以言说的美好,但现实又有许多顾虑,偏偏有一种关键性力量,让你愿意去跨越那么多顾虑。它体现的是自我净化和选择的力量。”梁永安如此解释,梦就是一种选择。在各种选择里,你其实不知道自己能得到什么,但就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你做出了选择,让你变得和别人不一样。
堂·吉诃德是人的基本精神。我们当下充满了丰满的物质,人一直埋头在物质的想象中。《平凡的世界》提供了一种来自纯粹精神世界的力量,一种选择梦想的力量。
许秋说,20多年前,当她听闻路遥逝世的消息,第一次为一个陌生人潸然泪下。路遥与许多人未曾谋面,但是他让无数读者立志要过一个有意义、不一样的人生。
“我觉得这是路遥伟大的地方,他留下了自己活过的印记,改变了那么多人,他没有白来世间走一遭。”许秋感慨。
尽管在专业评论家眼里,这部小说有种种的弱点,但是从大众得到的激励中,能看到一个中国社会在转型、变迁的阵痛里,如何一步步走向明天的奋斗精神和向上的精神。
有人说,它传达出的内涵,是中华民族千百年来“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自觉。当命运把人打下十八层地狱,他依然会在第十九层顽强地站起来。这是超脱文学范畴的流行,因为它直指当代人的内心,直指社会稀缺的那些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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