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隐《回中牡丹为雨所败二首》全诗赏析(2)

　　诗人充分展示了他遣词用事的才华，诗中颔联选用的两个典故极为简洁地概括了人类的哀伤情怀。传说南海有一种美人鱼，离开她的主人时，托着玉盘哭泣，泪水都化作了珍珠。锦瑟是一种乐器，弹奏起来哀怨断肠，据传原有五十根弦，泰帝忍受不了这种悲声，令人裁减成二十五弦。诗人将牡丹花衰谢比作鲛人泣珠，把自己不忍听闻风雨之声形容成锦瑟破梦，不仅将两个典故点化得天衣无缝，而且恰如其分地衬出赏花人与牡丹之间的深情厚意。诗中的颔联与腹联都对得相当工稳，尤其是“迸泪”对“惊弦”、“伤心数”对“破梦频”，两者都强调了牡丹为风雨所败、风雨摧残牡丹带给赏花人的痛苦，这种息息相关的牵连，似乎滴滴雨水都化作了玉盘之珠，声声敲打都是惊弦，使人夜不成寐。“伤心数”的“数”是多的意思，与“破梦频”的“频”相辅而成，刻画出赏花人坐卧不稳的烦躁。腹联的“万里重阳”与“一年生意”字面和意义都是相对的，不仅是写实，而且包涵着另一层深意，即对前途茫茫的悲叹。“《前溪》舞”一典的镶嵌，又拓出了一番新境，真是“长恨当哭”，又令人又哭无泪了。清人纪昀说：“神手唱叹，何处着一滞笔。第四句对面衬出，对法奇变，意亦妙远。结句言他日零落，更有甚于今日者。才过一步，与长江‘并州故乡’同一运意。”长江诗指的是贾岛的名句“无端更渡桑乾水，都望并州是故乡”。若比较两诗的诗意和境界，贾岛当然是望尘莫及了。

　　李商隐此诗作于唐文宗开成三年(838)，这年诗人因有人作祟，应博学宏词科不第。从京都回到泾原幕中，一切美好事物的衰败都引起了他的万端感慨。清人冯浩在这首诗后注云：“借牡丹写照也。”的确，在叹息牡丹的深层意义里，是对诗人自己命运的写照。　　回中牡丹为雨所败二首全文：

　　作者：李商隐

　　下苑他年未可追，西州今日忽相期。

　　水亭暮雨寒犹在，罗荐春香暖不知。

　　舞蝶殷勤收落蕊，佳人惆怅卧遥帷。

　　章台街里芳菲伴，且问宫腰损几枝。

　　浪笑榴花不及春，先期零落更愁人。

　　玉盘迸泪伤心数，锦瑟惊弦破梦频。

　　万里重阴非旧圃，一年生意属流尘。

　　前溪舞罢君回顾，并觉今朝粉态新。